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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經略(三)

雨後鬆軟的土地上,十餘騎來回飛馳。

他們中有人手持繡有“闖”、“順”等字樣的大旗,有人則高舉馬刀長矛招搖吶喊。還有一杆丈餘的長矛,尖端挑著一顆首級。首級面色黑青,看著死了得有好幾了。

“那首級是丘之陶。”大風橫吹的潼關城牆上,賀珍皺眉眯眼,憑牆遠望著嘆道。

談不多久,後突然馬蹄聲如雷,扭頭看去,數騎飛飆而來。馬上將領手持寬刃長刀,頭戴鳳翎鐵盔,全鐵甲,威風凜凜,正是前鋒主將吳汝義。

“死了......應該是死了......當時萬兵交錯,我二哥陷陣落馬,估計凶多吉少。”多年深藏心底的記憶浮上心頭,楊招鳳不自覺眼眶就紅了,“他要是現在活著,在我趙營裡頭定然也是一名響噹噹的英雄豪傑。”

“你還有二哥?怎麼樣了?”薛抄饒有興致。

“咳,可惜我爹幹了一輩子的苦活,剛攢起錢給家裡置辦了二畝薄田,陝西就大亂了。爹孃都死了,我就跟著二哥落了草。往後的事,千篇一律,不說薛兄也清楚。”楊招鳳說著,似乎有幾分苦楚。

薛抄接著說道:“可誰想我那時年少不更事,和我那死鬼老爹鬧翻,舍了家業流北方,在寧夏中衛當了兵,寧願吃風喝雨也不回去。不過現在看來,不失先見之明。但想我若那時候繼承家業,茶商做的再大,陝西一亂,還不是替人做嫁衣。倒不如早幾年在邊塞鍛鍊,打熬出了一求存的本領,助我好賴活到了今。”

涇陽縣為邊貿茶業集散地,茶貿甚為興旺。即《秦疆治略》所云“涇陽縣官茶進關,運至茶點,另行檢做,轉運西行,檢查之人,亦有萬餘”,可管窺其貌。

“涇陽?我知道,茶葉好呀。誒嘿,說來楊兄可能不信,早十幾年前還太平的時節,我家裡就做茶商的,平素沒少跑涇陽,那裡我熟。”薛抄撫掌笑道。

楊招鳳回道:“對,我是涇陽縣人,離西安府城不遠。家裡靠給人打短工活計,近的西安府城常去,遠的潼關衛、閿鄉縣等地也走過。有一年,大概我十一二歲模樣,就跟著老爹到這附近替人種麥,間隙幹些零活,待了足有三個月,是以還有印象。”

薛抄答應一聲,隨即傳令軍隊暫時隱沒在樹林草地裡頭,原地駐防。安頓完畢,轉回來蹲在楊招鳳邊,問道:“楊兄,你不是陝西人嗎?怎麼對這裡也熟。”

“再走十里就是陶家莊了,再進就到了官坡。”楊招鳳四下張望著說道,“吳將軍不是說要先在陶家莊集合嗎?咱們走得快了些,不如權且在這裡等候大部隊。”李自成的先驅前鋒是中營後果毅將軍吳汝義,薛抄受他節制。

李際遇等自汝州之戰結束後留在河南繼續維穩,這支為數兩千人的御寨兵士目前由薛抄全權負責。

“這不還沒踏上嗎?”跟在後面的薛抄皮笑不笑,“中間還隔了潼關,我看闖軍送給咱們不是福,而是禍。”這次攻打潼關,御寨兵士同樣有份,不過和此前郟縣外的野戰不同,御寨兵士又被分派到了最前頭,“闖軍雞賊得很,知道野戰把我軍放在前面,一旦不支容易殃及全軍。攻城就沒這顧慮啦,開頭幾撥填命的苦差事,準保落我御寨頭上。”

“沒成想,有朝一能重新踏上陝西的土地,託的還是闖軍的福。”楊招鳳撥開溼漉漉的一叢蒿草,探過去,笑著說道。

闖軍兵分兩路,一路李自成親率,同劉宗敏等由洛陽出發,全力攻打潼關;一路袁宗第率領,同白鳩鶴等由盧氏出發,取道商洛山區。兩路兵馬約定在西安會師。

三後,勸降未果的闖軍主力正式對潼關發動進攻。

“只盼孫軍門能不負君恩,守住潼關。”過了許久,一直斂聲沉默的郝鳴鸞迎著撲面大風,生澀地笑了笑。

當時朝議認為吳甡畏葸不前,而孫傳庭勇於擔當。可在郝鳴鸞看來,有所不為的吳甡的選擇反而是明智之舉。他起初很不理解為什麼對所有人都強硬甚至可謂冷酷的孫傳庭唯獨對崇禎帝百依百順,毫無忤逆。後來他慢慢意識到,孫傳庭敬畏的或許並非只是崇禎帝,他敬畏的是北京城那張金龍椅,這是他的為臣之道,也是他的立之本。

孫傳庭之前,本年三月,因內閣輔臣吳甡早年曾巡按河南、陝西且巡撫山西,通曉兵事,朝議原定的是出他為督師,可照例沒有兵馬錢糧資助,希望他和楊嗣昌一樣,單人匹馬去地方籌措軍隊。吳甡有他自己的堅持,聲稱必須撥給他精兵三萬,並挑選敢戰之將統之,方能成行。經過一番頂牛,最後朝廷還價到一萬人,徵調從遼東跑回來的密雲縣石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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