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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活水(三)

打發了事。

塗原年逾耳順,富有計略,然而在甘棠鋪走之不及,為侯大貴所俘。他是梁山縣的主心骨,殺了他勢必激起梁山極大仇恨,不划算。似他這種碩德耆宿又不可能招降,所以還是看押著為上。趙當世怕他有閃失,死在軍中,故而日供三餐,都是上好膳食給予,也不戴鐐銬,還有專人服侍。好在他想得開,並不做什麼過激之事,每日吃喝寢臥如常,加之身體健壯,無甚礙處,只是終日不發一語,卻也在情理之中。

趙當世歸營後,便開始著手安排轉移,上下忙碌起來,開始聚集糧秣、兵甲、器械等等裝車,自正月初九,各地人馬開始陸續撤入達州集結。

這期間,趙當世心念覃施路,百忙裡抽出空隙前往中營後司探望。才到後司駐地,最先迎出來的不是把總王來興,而是馬張氏。

說起來也有大半月沒見她了,趙當世走到近前問候:“多日不見,夫人可還安好?”

“承趙爺掛念,奴家身子無礙,只是、只是染了病……”她今日穿了件素色羅裙,外包一件緊身小襖,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寒風輕飈中,她雙頰微微泛紅故意輕咳兩聲,雖未施胭脂,卻比胭脂更令人心怡。

趙當世聽她話裡矛盾,問道:“染病?”

“嗯。”馬張氏輕應一聲,似有些羞澀,小臉蛋兒不自覺往襖領縮了縮,“是心病。”

趙當世愣了愣神:“什麼心病?”

馬張氏忽地滿臉飛紅,似嗔非嗔瞧了趙當世一眼,嬌怯怯嘟囔道:“趙爺明明知道,還故意問奴家,好瞧奴家笑話。”

趙當世苦笑道:“我實不知情,若夫人之病因我而起,能做什麼我必不推辭。”

“你必不推辭?”馬張氏一抬眼,清澈的眸子裡靈光閃動。

“請夫人先說。”

“唉,趙爺怎麼仍是這般稱我……”馬張氏先是幽怨地喃喃,而後大著膽,走上前,輕輕靠在了趙當世胸前。

“夫人這是……”趙當世吃卻一驚,當先轉看周圍,見不少兵士都放下手中活計,朝這裡看來,“這裡人多,夫人此舉未免、未免有些不妥。”

他本想說“有些輕薄”,但終是說不出口,手上一使勁,將馬張氏推離兩步。

馬張氏不防他如此動作,又氣又惱,幾滴晶瑩的淚珠霎時間就滾落出來,她一面啜泣,一面道:“你手也摸了,抱也抱了,到頭來卻要將我一把踢開。我舍了姓馬的,不顧艱難跟你到這裡,圖個什麼?你當真對我一點情義也沒有嗎?”

趙當世生平最見不得女人哭,馬張氏一哭,他心立時就軟了,只好靠近兩部,柔聲撫慰:“別哭了,是我莽撞,請夫人見諒。”

馬張氏泣道:“姓馬的至今杳無音訊,自是拋棄了我。我早便不是什麼夫人了,只怕他早就擬好了休書,只要我一出現就將道兒劃清,他這人、他這人,我最是瞭解……”說到後來,幾乎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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