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和傅友文沒有想到。
這個時候任亨泰居然會一反常態,站出來橫插一腳。
以往時候。
這老小子都只管禮部相關的事情。
在陛下面前,一般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對於許多事情,也鮮少發表議論和評價,屬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型別。
怎麼這進乾清宮裡走一遭。
連新帝即位丶登基的日子都想好了,在這裡邀功??
怎麼突然這麼會做人了?
「這老小子以前藏得好哇!」
「在大行陛下面前,伴君如伴虎,穩得一批,現在陛下剛剛駕崩,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這樣玩兒是吧?」
詹徽和傅友文短暫地交換著眼神,忍不住在心裡把任亨泰給吐槽了一遍。
這一波操作,不止其他文武百官看懵逼了。
一旁的淮西勳貴也是一臉懵逼,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看著朱允熥:這還沒登基,六部之中的三部,就開舔了??
當然,不止淮西勳貴。
就連朱允熥,此時雖面上保持著平靜,心裡也是懵的。
啥情況啊這是?
我記得我也妹找過任亨泰啊?
不過,雖然原本就已經有了八九成把握,但對於這種錦上添花的事情,他當然是一點都不介意的。
禮部,實權雖不如吏部丶戶部。
但在一些流程丶禮節方面倒還真繞不開這個部門,現在任亨泰直接當場站隊,這意味著之後的一路,都將暢通無阻!
正當朱允熥心中有些意外,暗暗思索之時。
藍玉和常升交換了一個眼神,跪地高呼:「請三殿下暫代國政,明日即位,待吉日登基!」
其他淮西勳貴立刻意會。
跟隨跪拜高呼:「請三殿下暫代國政,明日即位,待吉日登基!」
一時之間。
乾清宮之外,便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其他文武朝臣紛紛「噗通」丶「噗通」地跪下地來。
乾清宮之外,響徹著一陣陣呼喊之聲。
彷彿山河震盪!
剩下一個黃子澄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在風中凌亂: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什麼……
朱允熥沒有理會他。
挑了挑眉,嘴角噙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旋即便立刻將這弧度收斂起來,露出一副悲傷的神色,道:
「皇爺爺駕崩,天地同悲!但……斯人已逝,生者唯一能做的,便是延續去者的念想和傳承。」
「猝不及防的噩耗,允熥不得不,也只能硬著頭皮把皇爺爺身上的這一份重擔和期冀扛到背上來,方不辜負皇爺爺一生的心血,方能不負孝道之義。」
「為告慰皇爺爺在天之靈。」
「為大明國祚千秋計,為江山百姓計,為社稷黎民計……允熥也要請諸位,與我一起承下大明的後世未來!」
朱允熥神情之中帶著悲傷,也帶著激盪與豪邁,語氣堅定地朗聲道,兩世為人,講點場面話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說完,他朝跪在地上的眾臣微微拱手。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朱允熥這一波操作,固然也有作秀的成分在其中,但今時今日站在這個位置,大明江山丶這一份巨大的責任真正落到了他的肩頭,這一番話之中,包含更多的反而是真情實感。
從此以後。
大明的一切與他休慼與共!
這也是為什麼他殫精竭慮,一定要以最穩丶最平靜的方式坐上奉天殿上那張龍椅的原因。
他要的,是大明皇朝的未來!
眾臣紛紛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向朱允熥,心中也不由一陣莫名的激盪和澎湃。
在這位三殿下……或者該說,新帝的身上。
他們看到了幾分大行陛下的威嚴與氣勢,同時還能看到幾分懿文太子朱標身上的謙遜溫和。
而當看到那一雙如星如淵的眸子裡的堅定與決絕。
眾人心裡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慨然。
「此間事了。」
「當下最要緊的事情便只有兩件。」
「其一,由禮部主持,司禮監丶御用監丶神宮監等衙門為輔,辦理好皇爺爺的喪儀。」
「其二,這紫禁城內的各部丶各司丶各衙門,需照常處理一切事務,諸位便平身,自行散去吧。」
朱允熥不急不緩地安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