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筠提起筷子,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頗覺驚訝。
他還在想,怎麼回來半天沒見到戴沛川人,敢情又被沈嘯樓給安排出去了,這大晚上的讓他一個孩子去軍營做什麼?
沈嘯樓給白靈筠夾了一塊排骨,聊家常似的說:“後勤部缺個軍需官,他腦子不錯,正好去鍛鍊鍛鍊。”
“鍛鍊”兩個字說的就很有靈性,一般都是有進一步發展空間的人才會得到的鍛鍊機會。
看來沈嘯樓果然認為戴沛川是個可造之材,一刻不停的把他送進軍營去提升磨鍊。
“進出城太折騰,這幾日又下雪,不如讓他暫且宿在軍營吧。”
作為戴沛川的義兄,白靈筠十分期望這個弟弟將來能有更好的發展,如今沈嘯樓給了這個機會,且得牢牢抓住。
沈嘯樓眼皮一動,這個提議正合他心意,乾脆的答應。
“好。”
沈家的餐桌上沒有食不言的規矩,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不容易,餐桌上沈老爺偶爾還與沈嘯樓交流幾句。
說到沈嘯樓不想回答的問題,沈宿和沈律兩兄弟便充當起了補充發言人。
沈老爺聽的高興,叫黎叔燙了兩壺酒,與沈嘯樓和二沈兄弟對飲起來。
酒一上桌,氣氛更加的熱鬧。
在幾人的交談之中,白靈筠得知沈老爺也在國民政府任職,而且還是個重權在握的大官。
最高行政機關:行政院院長。
行政院的權力到底有多大,管轄範圍究竟有多廣呢?
作為國民政府的一級機構,行政院下設的二級機構分別有:
直轄機關、內務部、外交部、軍政部。
這些二級機構下又囊括了:警察廳、司法部,陸軍、海軍、軍需、兵工四署,以及兵役、馬政二司。
可以說,華國的內外兩條命脈全部掌握在沈老爺手中,是名副其實的權勢滔天。
至此,白靈筠終於明白在錯綜複雜的宛京城,沈嘯樓憑什麼能夠大刀闊斧,先斃高弘霖,再滅黑風寨,然後一挑三個民間團伙。
不僅全須全尾活的好好的,而且在北新軍奉京津冀巡閱使之命進駐宛京後還如此的淡定如斯。
這背後的勢力一亮出來,已經不是“強勁”二字能形容的了,這簡直就是拿大半個華國在給他做後盾!
沈夫人吃了七分飽便放下筷子,上了年紀特別注重保養,再好的東西晚上也不能多食。
白靈筠就坐在沈夫人旁邊,見沈夫人放下筷子,也默默的停了筷。
最近不開戲,天氣又冷,他人都呆的懶惰了,日日睡到自然醒才起床,早功已經停滯了好些天,明早他要起來練功,頭天晚上不能吃太多,容易積食。
“筠兒就吃這麼點?是飯菜不合胃口?”
白靈筠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明早我要練功,今晚上不能吃太多。”
沈夫人一聽,心裡又泛起酸來。
拉起白靈筠的手握在手中,這一摸才摸到他十根指頭上全是長年累月磨出的硬繭。
可憐的孩子,自幼在戲班子吃了多少苦啊?
如果、如果他真是秦姜的孩子,合該錦衣玉食,逍遙愜意。
即便沒有那個負心漢的爹,秦家軍也必會護他一世周全,又怎會讓他吃那麼多苦,受那麼些罪?
沈夫人面上的傷感難以掩飾,眼角溼潤泛紅,一滴淚落到了白靈筠的手背上。
白靈筠嚇的手足無措。
“伯母,您怎麼了?”
已經湊到一起喝酒的幾個老少爺們聞聲看過來,見沈夫人滴滴答答的落起淚。
沈老爺無奈搖搖頭。
沈嘯樓依舊面不改色。
沈宿和沈律兩兄弟則莫名其妙的撓頭。
白靈筠目光急切的向沈嘯樓尋求幫助。
沈夫人怎麼哭了啊?是不是見到兒子將來要絕後太傷心了?
沈嘯樓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放下酒杯起身離開餐廳。
白靈筠急了。
哎?人怎麼走了?你別走啊!
沈夫人握著白靈筠的手哭的傷心,白靈筠無法,只能單手掏出手帕笨拙的給沈夫人擦拭臉上的淚珠,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若是因為沈嘯樓絕後惹得沈夫人傷心落淚,他再開口那豈不是雪上加霜嗎?
沈嘯樓很快返回餐廳,手裡拿著一疊厚厚的紙張走過來,坐到沈夫人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