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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寂靜谷14

洞內一片昏暗,火摺子的光亮暈染不足十尺,桑靈摸著突兀不平的石壁,捻手捻腳向前探。越往裡走,迎面而來的風越猛烈,四人側身避了避才繼續往前。

跨過一道拱形石門,呼嘯的風聲不再,周遭幽暗寂靜,四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倏地,石壁上方飛鼠撲翅而來,桑靈折身躲避,腳下踩了空。

一道溫熱的觸感鑽入手心,宋言亦修長的手指自掌心滑入指縫,與她十指相扣。常年習劍的右手帶著薄繭,無意觸碰在柔嫩細滑的手背,桑靈心中升起一股異樣,卻未將手抽離。

“靈兒,跟緊了。”

宋言亦的嗓音過於柔和,桑靈不自然眨眨眼,下意識扣牢他的手。

在他的帶領下,不足一刻鐘,眾人便瞧見一透著光線的石門。石門半閉,其內傳來潺潺的流水聲。他們側身進入,因入目的景象驚愣在地。

石洞頂部是一巨大的裂縫,自上透出的光亮給從天而降的山泉鍍上銀光。泉水周遭蔓延霧氣,草木旺盛,各色韶花點綴,宛如人間仙境。

瀑布之下是一熟悉的人影,張藥師一身靛藍布衣癱坐在地,目中悲愴,淚流滿面。而他懷中,緊緊抱著一水綠衣裙的女子,女子五官精緻,面容甜美白皙,卻雙眸緊閉,嘴唇烏青。

“張藥師?”桑靈輕聲呼喚,可眼前人面色痛苦,精神恍惚,並未作答。

“是嫣兒?…是嫣兒!”

黎安自懷疑至肯定,不過一瞬。他面容激切,原是潑天的喜悅又變成滿目的淚水,眼底紅得不成樣子。

“嫣兒身中奇毒,已在三年前身亡。”

張藥師哽咽沙啞的嗓音,伴隨山風入耳,桑靈聞言滯在原地,“怎會?”

嫣兒屍身儲存完好,若已逝去三年早成一堆白骨。

“她試了太多藥草,這些藥草害了她亦護著她。”說罷,張藥師顫抖著抬起手,指向崎嶇不平的石壁,桑靈回身望去,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跡映入眼簾。

瞧見訊號的村民,紛紛趕來,其中有幾人拿著火把。在焰火一明一暗的撲閃下,石壁上深淺鑿鑿的刻痕愈加刺目驚心。

“第四十二日,試藥一百七十株,五芝白花草未使腕部紅斑變淡。”

……

“第四十五日,試藥一百八十四株,五腹劇痛,斷思草毒性無法攻克紅斑症,病狀加重。”

此句,字跡潦草,刻痕斷斷續續,嫣兒書寫時定疼痛難忍。

……

“第五十日,試藥二百株,頭部暈眩喉中嘔血,奇連藥草,毒性猛烈不可解紅斑之症。”

越往下,刻痕越輕微,從執拗的點橫拐彎處,桑靈能確切感受到嫣兒當時的絕望與堅韌。

直至,觸及石壁底端,刻痕倏地加重!

“第六十二日,洞口又見五芝白花草三株,以蒸餾之法試之,腕部紅斑漸淡。”

“第六十七日,日服三次,服用五日,紅斑症盡消。”

嫣兒,果真尋到了治療紅斑症的方法!

可她為何不帶著治療之法回微安谷,反而香消玉損在此?

“你們瞧,此處還有字跡!”

舉著火把的村民,粗著嗓子吼了一聲,桑靈的視線隨即轉移至身側的石壁。

石子磨破指尖留下的斑斑血跡早已發黑,瞧不真切,綿長又輕微的刻痕,承載著嫣兒臨終時鄭重的囑託,

【晶霄花葯酒雖有陣痛之效,卻不可在春夏傳花授粉之季飲用。飲用七日之上,恐身患紅斑,發熱疼痛。年事高者,則有性命之憂。

五芝白花草輔以蒸餾之法萃留,可解紅斑之症。此藥溫和效緩,需持續服用五日以上。

我試藥叄月有餘,毒淤無解,已無幾日性命,若有緣人見此字,煩請傳達微安谷眾人。

宣和十二年,臘月十七,高嫣叩謝。】

原來五芝白花草果然可解紅斑之症,只是不該以熬煮之法。而嫣兒姑娘,不是失蹤,也不是被他人所害,而是為解此症,試藥千百株後毒發而亡。

她至死,都記掛著微安谷眾人,即使被冤枉被趕出谷,仍舊心繫村民病情,不惜以身試藥...

“我們果真冤枉了嫣兒,她是為了我們而死!”舉著火把的男子面容粗狂,不似心思細膩之人,讀完石壁之字後竟嗓音哽咽起來。

靛青布衣的少年亦目眶微紅,顫抖著出聲:“這三年,我們還將嫣兒姑娘視為邪祟...”

“是啊,她明明心善仁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