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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霧靄山08

七年,十九起,天罰…

因著這些字眼,桑靈面容肅穆,仔細端詳起手中的雲水紋金褥。被褥中部些許溼潤,是賜福聖水滴落所致,水漬無色無味,許是普通清水。

金褥之下是榆木製成的赤紅宴臺,宴臺底部中空,敲擊聲響明亮,檯面豎紋流暢無斷裂或錯開,並無暗門。

桑靈起身而立,觀察四周。宴臺東側無遮無擋,是眾人圍坐之地。北側放置四把雕飾精巧的檀木太師椅,再無其它,南側一參天古樹,枝葉繁茂,並無異常。

而西側,是唐霜霜登臺之處,她自木階步入,行賜福之禮。

行禮之時,臺上只餘唐霜霜與緊隨其後的八名侍女。自錢氏小兒失蹤,她們便手足無措呆立在原地,一人未少,並無抱走嬰孩的時機。

如此想來,歹人到底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一才滿百日的嬰孩?

“唐姑娘,莫要太過擔憂。”

唐霜霜目中慌措,面上擔憂過甚,桑靈移至身側溫聲安慰。見她神色稍霽,才出言問詢,

“嬰孩丟失之時,唐姑娘可否察覺異常?”

她同嬰孩相距最近,若有歹人靠近,應能聽及響動。

“並未,”唐霜霜眉目緊蹙,目中愧疚頗豐,“我一心去瞧穹頂的焰火,並未顧及到孩子,都怪我!”

見她眶目泛紅,泫然若泣,桑靈連忙安撫,“怎會怪唐姑娘,莫要自責。”

赴宴的幾十人將錢府內外翻了個底朝天,均未尋到嬰孩的蹤跡,大夥兒忙到後半夜才一個個疲憊不堪地歸了家。

回程路上,唐霜霜的神情十分低落,桑靈以為宋言亦一定會眼巴巴貼上去,安慰討好,卻不曾想他放著唐霜霜身側寬大的位置不坐,非要擠在她與楚宣之間,與她緊緊相貼。

桑靈被擠得不行,無奈瞧向身側之人,

“宋言亦,你坐過去。”

宋言亦一動不動,同樣扭頭望向身側之人,

“楚宣,你坐過去。”

楚宣聞言,後槽牙咬得咯咯響,更是一動不動。不說別的,只要話從宋言亦嘴裡說出來,無論是好是壞,是對是錯,他一概不予理會。

桑靈拗不過二人,起身換到唐霜霜身側,方一落座便聽她吁嘆一聲,

“這已是丟得第十九個孩童了,南疆眾人為何要遭受如此喪子之痛。”

唐霜霜果真如書中所述,心繫南疆,心繫族人,良善至極。

“唐姑娘,孩童丟失之事自七年前便發生了嗎?”如此怪異之事,桑靈著實好奇,不免想問個明白。

“對,”唐霜霜再度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七年前,布莊趙老三的幼子,在屋中戲耍時突然沒了聲,乳母進屋一瞧,孩子竟憑空消失了。”

“至此,南疆境內,金烏、巢烏、尤烏三族,不出一月必有一孩童丟失。小的不足一月,大的七八歲,失蹤之後再未尋到。”

“桑姑娘今日所遇歹人,便是巢烏族人。他們認定南疆諸多孩童丟失乃天罰,需尋生人獻祭才可。七年間,他們憑藉霧靄山地勢,殺害眾多外族之人,用以祭奠天神焰笑隼。”

“如此做惡,怎可得到天神庇佑。”桑靈蹙眉,目中一片憤懣,這七年定有諸多無辜之人喪命於巢烏族人之手。

“是啊,最近一年丟失的孩童愈加多了。”唐霜霜眉目哀慟,嗓音悲慼,

“我奔波勞碌為嬰孩祈福,不過是想他們平安無恙。未曾想,竟眼睜睜看一百日嬰孩,消失在面前,卻無能為力。”

說到這,唐霜霜的聲音帶了嗚咽,懸於眶目的淚珠終是掉了下來。這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疼。桑靈慌忙尋找娟帕替美人拭淚,卻發現走得匆忙忘了拿。

她未帶,對面的二人總會帶。然而,她的手伸了許久,無一人遞來。

“宋言亦?”

“楚宣?”

她的呼喚,亦無人搭理…

桑靈疑惑回首,只見對面二人正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壓低嗓門互相較量,根本未注意眼前的美人垂淚之景。

“要不是你擠過來,靈兒姑娘怎會離開?竟然大言不慚,賴起我來!”

楚宣怒目圓睜,拳頭攢得死緊,顯然被氣慘了。

“這位置本就只夠兩人坐,我過來你不會移開嗎?”宋言亦明顯不在理,卻理直氣壯地很。

“憑什麼我移開,來時我便同靈兒姑娘坐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