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螓給禮連聲道謝,並吩咐阿嬤把錢給了,並道:“我知生意人好結交朋友,但這該收的報酬還要收下才是。”
阿嬤亦這麼做了,將錢交給一旁丫鬟手裡,對張家主母道:“你也不必再做推脫了,我們莊主著急趕路,若能收了錢,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坐上馬車吶。”
張家主母聽了,才略微猶疑,終是預設丫鬟接收了阿嬤的錢,笑道:“平日裡未曾見過莊主,今日這麼一見,自因莊主通身氣度而心中讚佩。那我就收下了!既然莊主著急趕路,那我便不多留了。”
琥珀攙扶著李熙螓上馬車,阿午用一塊布矇住面容,和一位馬車伕在車廂外頭趕馬。
這時天色還剩一點屬於傍晚的光亮,再過個一刻鐘便要擦黑了。
可是卻在即要啟程之時,看到不遠處吹吹打打來了諸多送禮納聘隊伍,浩浩蕩蕩擋住了李熙螓馬車前頭的必經之路。
因過不去,馬車也只有暫且停在原地。
琥珀掀開一角簾子看外頭的隊伍,嘀咕道:“這看著像送嫁妝的,竟這麼大陣仗。”
“我看應該是下聘的,那扛箱子的家丁穿著挺喜慶,指不定箱子裡都是給新嫁娘的聘禮。還有你看那走最中間一側的顯然是媒婆,所以就是去哪家下聘的。”珍珠分析猜測道。
玳瑁撇撇嘴道:“隊伍那麼長也不知要走多久?”
“所幸是在馬車內,沒人能透過馬車看見我們,但我還是不免擔憂莊裡那惡徒若發現我們逃出來了,再追上又該如何是好?”阿嬤憂慮道。
李熙螓百無聊賴的透過窗隙,正好看到遠處山莊的景象,只見那濃煙漸漸消散。
顯然火勢得到控制並消弭是沒那麼容易的,所以等到惡賊發現再找來,估計也需要一些功夫。
只是誰也不能斷定這個功夫時間或長或短。
就在她們等待著納聘隊伍擦肩離去時,卻不成想那個隊伍徑直走到張家門口就停下了。
而後一箱一箱的禮物直往張家內堂抬去,那媒婆的聲音震天響:“哎呦,恭喜恭喜,咱們受託相國府的小郎君而來,給張家小娘子下聘提親了!”
李熙螓自然聽見了,才弄明白過來卻又覺得奇怪,相國府小郎君不就是朱友圭?
朱友貞是張竹絲的表兄,而朱友圭是軍妓所生,按理來說誰迎娶也不能是朱友圭才是。
而後看下聘隊伍又長走的又慢,琥珀沒按捺住好奇,便問阿嬤:“阿嬤,這張傢什麼來頭?”
阿嬤見琥珀好奇,遂看向公主,公主讓她直說,她才緩緩道:“這張家原是普通人家,只因這位張家主母的姐姐曾嫁給那朱溫,如今卻病死了。說這相國府下聘,自然是朱溫給他兒子娶妻,這妻侄女自然是首選。”
眼看路已經清了,馬車徐徐上路。
只聽裡頭張竹絲大哭之聲:“阿孃,才我不要嫁給朱友圭,我不要!”
媒婆大笑:“我打嘴,我打嘴!是三郎君朱友貞下的聘,哎呦,我一時嘴瓢了,該死該死!”
馬車愈走愈遠,嘈雜的聲音也越來越遠,直至聽不到了。
外頭的車伕問李熙螓:“不知莊主到洛陽城後去哪個坊市?”
李熙螓猶豫了會兒,本想去四叔那,但是她現在否決了這個想法,四叔新婚燕爾,她如此貿貿然跑去打擾也不好,隨即回道:“到了城裡,尋一家客棧放我們下來便好。”
阿嬤驚惑不已,在她堅定的眼神下才止住了疑問。
李熙螓慢聲細語對她們道:“我知道你們離開了這兒,一時之間便沒有了可去之處。所以我打算在洛陽客棧暫且落落腳,而後仔細尋一處小宅院帶你們住下,屆時你們可以繼續留在我身邊,我還是養得起的。”
她早就意識到,她們的不離開不意味著不想離開,只是還沒有合適的去處罷了。
她名下有許多地產,變賣了也是不小的數目,應該可以後半輩子安樂無憂。
幾個丫鬟紅了眼眶,皆點點頭,異口同聲:“只要公主不趕我們走,公主去哪我們也去哪裡。”
公主給的待遇好,不吝嗇又脾氣好,有時待她們如自家姐妹一般,去哪裡能找到這樣好的主人家呢?
她們笑著,阿午也在外頭探頭應和一句:“可別忘了阿午,阿午也是!”
“好,跟著我,一定餓不著你們!”說著說著,她的笑陡然斂住了,“只是怕跟著我,又讓你們陷入這般莫名其妙的危險中。”
琥珀搖搖頭,“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