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與漆黑隱晦相映相襯。
乍時想起莊子裡的那些丫鬟們,她們似不諳世事的月輪,有啥雲霧繚繞都浮現臉上。
而身處宮廷好比此時行於漆黑的幽道,走近都難以看清全貌。
兩個月都過去了,琥珀可有安全回莊,她們可有從阿嬤或琥珀嘴裡套聽到一些秘密。
但,即便她們知道也不能改變什麼。
何況她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別說小丫鬟們,縱然四叔找去也有應對之法。
她沐著月色回到屋舍中。
張竹絲掌燈滿臉興奮地守在門扉處,見著她立馬躥至身側拉著她細問:“如何如何?”
李熙螓沒想到她一直在等,隨即宛然而笑:“典樂說曲子不錯,說可以安排我出宮為相國演奏去。”
“我就知道典樂會說好的!”張竹絲聽之雀躍,卻又覺不對,蹙了蹙眉,“只是為何又得為他演奏?”
李熙螓笑著不語,如今誰不知他朱溫挾天子以令諸侯,唯張竹絲心性純良以為他的姨丈真心替李唐監國。
半日笑道:“上頭如何安排,我們自然如何聽從。”
張竹絲卻兀自心潮澎湃,一手執燈,一手挽著她進屋,“姐姐造詣不凡,困於小小樂坊真是屈才了,真該讓更多人聽到,成為一代琵琶名家!下回姐姐要去哪我也去,屆時我與典樂說去,我也好看看姐姐演奏,學習一二。”
她站在濯洗木架邊,打了一盆清水盥手。
其餘幾位樂師都早早睡下了,所以她們二人說話都極輕,只留一隻燭光忽明忽滅。
即便如此也被榻上的一位樂師餳眼批評了:“什麼一代名家?趕緊洗洗睡,少睜眼做夢了!再說話,二人睡獨間去!”
二人在一旁相視一笑,擦乾淨汗漬,洗淨了雙足就滅了燭火一同睡去了。
沒過幾日,典樂就將李熙螓安排在了出宮的隊伍,張竹絲原本沒理由去,但看李熙螓去了,她就也想跟著一同。
李熙螓不解,既然她是張慧的侄女,進樂坊已是驚世駭俗之舉,為何此次去相國府她還自告奮勇呢?
張竹絲拉著她交心道:“我姨母逝世已過數月,按理來說我也該離開皇宮回家去,奈何出宮回家就得請示上頭,不比樂坊諸事都由典樂做主。所以現今姨母不在,我想出宮便不知該請示誰了。我還想多跟姐姐學幾日琵琶,但總歸這樂坊不能再久待,既然這次咱們是去姨父府邸,此去我也好與他說明情況。”
“你姨母,如何將你安排進來的?”李熙螓疑惑道。
張竹絲撇嘴道:“她生前與何太后交好,只是那時與何太后說了一聲,便將我送來了,直入樂坊,雖樂坊的人都照顧我,各種樂器只要我想學,便有人專門教我,但我卻從未接觸過何太后,所以這次要出宮,我也不好直接與何太后說。”
李熙螓點點頭,說來也不過是一個喜好樂器音律的小娘子,父母疼愛便也什麼都答應。而且她貌似與朱友貞有婚約,此次去相府又能再見到指婚夫婿,想必要說明清楚心所有屬,這也是原因之一?
典樂幾乎對她有求必應,所以張竹絲說要跟著去,也就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