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過去一月有餘。
張竹絲的琵琶指法技藝基礎都學會了,並且彈奏技藝顯著提高。
典樂看著張竹絲的琴技突飛猛進,不禁對李熙螓另眼相待。
因此李熙螓也有了由頭與典樂打交道,以便打聽。
這日,霞光漫照。
李熙螓新譜了曲,坐於案邊,萬道霞光鋪灑門扉,而她漫彈琵琶,供典樂鑑聽。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李熙螓拂平絃音,問:“典樂,覺得如何?”
典樂坐於案旁,啜飲了一口熱茶,晃然發覺一曲已罷,猶覺得意猶未盡之感。她放下杯盞,欣然道:“這曲子不錯,悠揚廖闊,餘味無窮,只是……”
“只是什麼?”李熙螓不禁追問。
“到沒什麼,曲子當屬陽春白雪之列,是極好的難挑毛病。只是這音律乍聽之下與宮廷之樂有異曲同工之處,倒不似民間調調,不禁奇怪,不知你是以何為靈感作來的?”
霞光漸漸從地面褪去,典樂只出於好奇而問,因方才曲子緩緩入耳,聽之神色鬆散一日疲憊消解,這時看著天色漸暗,正目視到那門扉處的一縷斑駁而微思。
李熙螓愣了愣,她的琵琶是阿嬤教的,阿嬤曾在宮廷之中數十載,自然學的宮廷風樂。
而她更是自小在宮裡長大,耳濡目染,更是為譜宮廷樂曲奠定了夯實的基礎。
不得不覺典樂的耳朵極靈,她隨之囅然一笑:“近來聽得眾人各才華展盡,想必影響著我了。不過,宮廷之樂年代久遠,其中不乏有人退居幕後將之傳入民間,而民間不乏喜愛研究者,久而久之,我學會了譜此等樂風也應不足為怪才是。”
典樂回神猶疑地點點頭,也再說不出哪裡怪,漸而目色中透露著一抹欣賞:“沒想到一個鄉間丫頭還能譜出此等曲目,倒是能稱奇的。”
“譜曲自是熱愛,只是我聽聞陛下與嬪妃鮮少聽曲,可樂人們卻都沒能閒著……”李熙螓欲言又止,抬眸滿目疑惑實則已然切入正題。
接下來該典樂來解惑。
典樂攏眉微頓,壓低了聲線,對於底下人的問題,她向來不吝相告:“自然是以相國為主,甚至我還得安排人手出宮去……”
“出宮?”她怎會忘了那朱賊住宮外,想必離著宮城並不遠。
倏然,典樂瞧著她,若有所思,“莫非,你想隨他們同出宮去?”
李熙螓垂了垂睫羽,眼底浮起萬般思緒,旋即回覆:“譜曲莫過於讓更多的人聽見欣賞,不是嗎?宮廷之內無人再有意欣賞舞曲之人,不如出宮的妙。”
典樂神情鬆動:“倒也是,如此好的曲目若蒙塵無人所知,那也是可惜。”
“所以下次出宮時能否帶我一個?”李熙螓問道。
典樂思慮了須臾,爽快地答應了,“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前期你跟著多看多學彆著急冒頭。”
“願聽典樂指教。”李熙螓虛心道。
“所幸相國對你這小人物沒上心,所以你給陛下奏樂之事,並沒有牽連任何人。有時展現才華是次要,如何做好本份不惹是非,才是主要!”她語重心長,“我當初警示你是為了你好,更是為了整個樂坊眾生著想。”
“所謂神仙打仗,凡人遭殃,遑論……不止整個樂坊,這宮裡上上下下大部分都是相國的人,所以你也不可掉以輕心,相國雖沒注意到你,但未必沒有暗中觀察。”
一片肺腑之言,李熙螓點頭細細聽著,並沒忘謝過她的提醒。
典樂再爾道:“在這宮裡哪有我們這些小人物選擇的份,一步走錯便步步錯,你可不能行差踏錯,做好自己本份便好。”
李熙螓點點頭,明白典樂的意思是想告訴她,莫要沾染纖毫皇權有干係的紛爭,既然加入了樂坊便是相國的人,若有異心便是萬劫不復。
漫天晚霞已逐漸散去,她從典樂那出來後,行於石道上,不知不覺逗留至夜色降臨。
細細想著典樂的話,她似乎正在窺見些什麼,是在十分隱晦地提醒她。
但……她隱約覺得,典樂話中還有話,不知是不是她敏感多慮了,頓覺並不止這層含意,卻如何也難以想通透。
想半晌,想不通透便不想了!
亂世的宮闕不亞於吃人的窯窟,必然不缺聰慧之人,只是她明哲保身的同時還願護著底下小兵小卒,自是值得信賴的。
好在李熙螓行於回屋舍的路上有月華和黑幕中迸濺的星辰相伴。
她抬眸眺望那輪明月,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