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夫人看他直勾勾地盯著“熙螓”,便又輕輕咳了咳,以示提醒。
一旁的管事阿嬤,怒恨恨地道:“我當初也是豬油蒙了心,本可憐這丫頭失了怙恃,又有年幼的胞弟要養活,才懇請夫人收留她進府做丫鬟的,這還沒兩年,誰曾想竟釀下大禍!”
丫鬟磕頭道:“我再也不敢了!”
龍契依舊看著“熙螓”,她坦然無視,只是目色中多了一絲懇求的意味:“夫人,有些話不知我不該說,說了便有越俎代庖的嫌疑了,但我還是想推己及人給個建言,供夫人參考。”
夫人目光柔和,示意道:“你只管說。”
熙螓點頭,如是道:“既然這丫鬟已經知錯了,不如趕她出府便算了,好在她沒有殺人之心,只是純純的爭風吃醋,並無心威脅夫人性命,夫人便看在主僱一場饒她一命吧?”
夫人聽罷,抬眉看了看她,從迷迷惑惑的神色轉變為難以置信。
‘熙螓’又接著解釋道:“夫人你想,她上次在您中毒時第一時間就將毒株的解藥拿了出來,說明她並不想害你性命,我也問過醫者,這種毒株只要吃了解藥就能復舊如初,所以,我相信她這麼做必然有她的苦衷。”
夫人剛才聚攏的眉頭舒展開,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個心善的孩子,竟然替她設身處地,但就算她不想害我性命,構陷之罪是有的,這事不能這麼算了。”
‘熙螓’道:“那便發賣了便是,您說如何?”
夫人遲疑地點點頭,“既然如此,我便饒她一命,賣了便罷!”
“謝夫人,謝謝李娘子!”丫鬟以頭搶地,在生死線上徘徊了一回,感動地涕泗交下。
“等等。”龍契開口,睨了眼地上發怔的丫鬟,“她沒有殺人之心,卻有殺人之舉,如此懲治太輕了。若府邸人人都如此,那害人的代價該有多低,不如直接交由縣尉去判,讓其自食其果對於府中下人來說,最為公正。”
夫人聽了,又遲疑了一會兒,覺得說得很有道理,但就是鬼使神差地想去看‘熙螓’的反應。
而‘熙螓’臉上的淚痕已拭淨,她唇瓣微張,緩緩又道:“郎君剛才應該聽到了阿嬤說的,她家有年幼的胞弟,又早逝了父母,若她也沒了,那家中胞弟該怎麼辦?本來還能相依為命,現在卻連唯一親人也沒了,該多可憐啊。”
龍契卻頗有些冷言冷語的意味:“今日這出棄車保帥的戲碼演的不錯……”
‘熙螓’道:“我不明白,何為棄車保帥?”
夫人看龍契說的話越來越奇怪且帶有針對性,便截住他繼續下去的話語權,嘆了嘆道:“阿契,休得胡說八道。都罷了,好在沒有釀下大錯,那便折中一下,亂棍打出府罷了。”
說罷,夫人給阿嬤使了眼色,便由她交代兩個男僕拖了下去。
她撐著疲憊的眼皮,問龍契道:“阿契來是有何事?”
龍契睨著熙螓,別有深意道:“聽聞李娘子趁著姑丈不在,又來到府邸,所以來瞧瞧。”
夫人看熙螓臉色變了變,便圓場道:“你這孩子,什麼叫趁姑丈不在?這真相已經大白了,她是被冤枉的,你也是證人,可別說這話傷人的心。”
‘熙螓’擺擺手道:“罷了,這裡不歡迎我,我離開就是,左右不過是擔憂夫人身體,才來瞧瞧的,看來是我多事了。”
龍契眯著眼,似乎已經將她看穿:“真是夠巧的,正好碰到丫鬟毒害主母被抓……”
夫人已經無心再他們爭吵,接聲道:“哎,聽你說話我竟有些頭疼了,我看也不差留熙螓吃個飯吧?你忙你的去吧,我有話與她聊聊。”
龍契看夫人如此信任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就以處置那個丫鬟來說,以往姑母自有分辨黑白的能力,必然不會聽一個外人之話,以此能看出她在姑母心目中的特殊,特殊到什麼都願意聽從她的意見。
而即便今日如此蹊蹺,想揭下真相卻很難。
在他轉身要走之際,她便陰陽怪氣地道:“明明知道真相卻無力揭露,這莫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了,夫人您說對嗎?”
夫人點點頭,笑了笑:“好在我一直信你。”
龍契聽了,亦不能拿她如何。
待他走後,她轉而又微微嘆息。
夫人拉著她的手道:“有什麼煩心事,你便與我說。”
她點點頭,“這幾日父母來信了,信中無外乎都是問我是否一定要留在長安不歸家了。我不想回去,也說不出個緣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