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連夜趕路換乘車馬,李熙螓在車馬顛簸下不知何時睡著了,不僅睡著,還睡的很死,以至於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正處柔衾暖帳中。
熟悉的廊房,陳設以及空氣中薰爐的香氣,使她愈發恍惚。
這兒是——宰相府?
她略微思忖,不過想來也是,龍契若送她回四叔那,必然要受四叔一番詢問,再加上深更半夜的,做這麼被動又麻煩的決定,自然沒有先帶回宰相府簡單還不麻煩。
“有人嗎?”李熙螓覺得喉頭嘶啞,嘴唇乾涸,而透過紗帳看去,四周寂靜無聲,似乎並無旁人。
這時有人移步而來,輕撩珠簾,叮咚脆響下在她沒看到的地方,倒了一杯水緩緩透過紗帳遞到她面前。
她看到遞水之人袖口衣料華貴,手指指節勻稱纖長,再撩開帳子衝她笑。
李熙螓抬頭看去微怔,竟不知宰相夫人竟然一直在房中,坐於床側。
她撐持著靠在床邊,這才接過水,“謝謝。”
“真是受委屈了。”夫人坐在一側,柔聲道。看她唇色發白不免展露擔憂之色。
見她飲罷便接過杯子再讓隨身丫鬟給她送來一盞冰糖赤豆羹,憐聲道:“眼看著都清瘦了許多,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李熙螓喝下一杯水後,緩解了喉間如刀割般的不適,而後丫鬟端著一碗赤豆羹,她也只能卻之不恭,笑顏接過碗盞,只覺甜香四溢。
初入口,綿密細糯,羼雜著濃郁的湯汁,十分解乏。
她便才能有了餘力回應,只是昨夜昏睡的沉,連如何進的相府都不知,更不知宰相夫人對於這件事的實情知道多少,是否什麼都跟相夫人交代了,抑或什麼都沒說,故而……到底還是能少說便少說。
想及此她也吃的差不多了,發覺身上外衣已更換,床邊也放了一塊乾淨的帕子。
隨即她拿起帕子拭拭唇角外,輕輕笑了笑,“謝謝夫人關心,我這番又來叨擾了。”
夫人叫一側的丫鬟接過空盞,並吩咐她們安排下去再另準備清淡午食來。
她執著李熙螓的手,瞧著瞧著,面容還是一如既往的韶秀如畫兒,但氣色卻比以往減去了七八分;原本白皙的頰,越發煞白,奇便奇在這般憔悴未施粉黛的小臉,唇色卻是越發硃紅的能滴出血來,但她卻觀在眼底,怎能看不出那這狀態不對,亦著實心疼。
想起始作俑者,不禁扼然:“是焉耆人將你捉去對不對?”
李熙螓被問的有些突然,懵懂了一會兒。
不過想來,龍契沒理由隱瞞,只是不知夫人是否只是一解半知,也唯有輕輕點了點頭。
相夫人乾笑了會兒,昨夜阿契帶著昏迷的李熙螓回府時,只略過一句‘焉耆寨中所救’,便沒了餘話。
她從未見過阿契目色這般殷紅,不過只這一句,她霎時間就明白了原由,亦無需再多問。
“其實你不必隱瞞,來龍去脈我都知道……。”她喟嘆了會兒,“你不知,我這兒幾日也不太平,原是那焉耆人從中搗鬼,喬裝作你的模樣來欺矇我,倒是我糊糊塗塗的就著了那人的道兒。”
李熙螓心中訝異,不成想宰相府竟有發生這樣的事。
相夫人接著道:“那人妄想假戲真唱嫁與阿契,我還想著如何張羅‘你’與阿契婚事,打算請媒人辦喜宴……不曾想你那時已遭焉耆人擄去,倒是我糊塗,目不識人。事到如今我再想想,這些月我中了毒,而現你又受了害,一切竟都是有跡可循,也篤定這不過都是那焉耆人的謀劃。”……
“他們的謀劃?”李熙螓翕動著唇瓣。
這些話點醒了李熙螓,她這才恍然,原來那位見所未見的焉耆喬娘子,如此處心積慮的害她,真正的目的只是為了——嫁給龍契?
所以姓喬的既然已經易容成她的模樣,自然要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才不會穿幫。
忽然想起昨夜,龍契踹開史瘳的那一刻,沐浴在幽暗之中,整個人的周遭都充斥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獨特氣息,而一旁的焉耆老者貌似對他只有歉意。
思來想去,有些謎底似乎也要揭曉了。
那龍契應該是與焉耆人有脫不開的關聯,才會出現在焉耆寨!
隨即她面容如常,看向相夫人,“原來如此,也不知夫人是如何看破那焉耆人的偽裝?”
相夫人頗為慚愧,掩眸笑道:“我何時有那個本領能看穿那詭詐的偽裝,不過有過瞬間懷疑也只是細微,倒是……”
說著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