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和伯兄全都贊同,事情一下子就順遂了起來。
周昂踩著夜色回到家裡,把事情一說,看得出來,周蔡氏仍有些擔心與疑慮,但最終,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男孩子長到了十八歲,又是讀書長大的,一定程度上,她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兒子的判斷——再說了,總不能一直讀書吧?總是要出去做事情的。只要做事情,必然要與人打交道,總不能老是把他拘在家裡讀書吧?
他自己也明顯是很有要出去做事情養家的計劃的。
既然如此,若是還要攔著,怕是要挫傷他的心氣了。
周蔡氏既然點了頭,第二日上午,周昂又把自己要進入官府的事情與鄭桓師叔說了,見他也並無反對之意,於是中午從城外回來,他就去到了承德坊的縣祝衙門,請人稟報之後,進去見到高靖,表示自己隨時可以入職了。
趕上後天是休沐之日,兩人便議定,大後天,周昂就正式來入職。
出了縣祝衙門,周昂去買了一些果脯與糕點,去了宏泰坊。
幾日之內,這是周昂第二次來探病了。
山陂先生陳靖仍舊臥榻不起,不過氣色卻已經是好了許多。
自聽見院中動靜之後,他臉上就露出笑容,等周昂進去,他掙扎著要起來,周昂快走幾步過去,他雖未成功起身,卻是一把抓住周昂的手,誠懇地道:“賢侄,這次多虧了你!”
然後不等周昂說話,他招手,示意自己的兒子再走近些,然後指著他,對周昂道:“這是我獨子,名翻。雖一直讀書,但尚未冠禮,無有表字。”
又對陳翻道:“這便是你周家昂兄,此番你我父子二人的命,就是他救回來的!你以後當以兄侍之,不可輕慢!”
那陳翻聞言,衝周昂認認真真行了個大禮,口稱,“見過大兄!”
周昂下意識地想攔,他的心理,是不大習慣別人對自己高高掛起的,但此時感知到陳家父子的心態之誠,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隻側身避讓,並沒有攔他。
這個側身避讓,對陌生人而言,當然是不受禮,但在此時而言,卻基本上就是勉強受了半禮的意思——情我領了,但這個禮太大,我不該受。
等他起身之後彼此聊幾句話,尤其是周昂主動說自己已經有了表字,然後陳翻就去燒水沖茶,周昂則留在屋裡,陪陳靖閒聊。
主要是周昂向自己的這位世伯,通報自己也即將進入縣祝衙門的事情。
當然,不免也要問一下上次事件的最終處理結果。
陳靖進了承德坊的縣祝衙門,做一個普通的文吏,負責抄抄寫寫整理卷宗的活兒,而陳翻本來可以選擇去接受專業的培訓,他畢竟年輕,可塑性很強,但考慮到家有老父,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就留在翎州本地,跟隨縣衙內的眾人入道。
說起這個,陳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是有些話想問。
周昂能隱約猜到他想問什麼,但他沒有問出來,周昂也就暫且詐做不知——其實很多事情,現在連他自己都也還迷糊著呢。
他加入了一個叫“山門”的門派,或者叫組織,拜了徐甫先生為師,按說這是很清楚的一件事。
但說出來可能都沒人信,把自己收進師門之後,師父就跑了,到現在大半個月小二十天了,自己這個當徒弟的,居然再也沒見師父一面。
所有一切該師父去做的事情,他大約也就只做了一件,那就是幫自己取了一個“子修”的字,其餘的事情,全部由鄭桓師叔代勞了。
而且就算是有人代勞了,鄭桓師叔傳授起東西來,也的確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其實現在對於自己正在學習的“修持”,對於“靈氣”,對於“山門”,乃至於對於這個龐大而又神秘的“神秘世界”,周昂都還是一知半解的狀態。
“山門”這個門派,到底有什麼歷史?現在在江湖上,或者說是在神秘世界裡,到底處在一個什麼位置?
完全不知道。
甚至連是不是能對旁人提及山門的存在,周昂都不確定。
而且說起來,之所以在感知到高靖的拉攏之意後,周昂就動了心思,後來也算是在家庭層面一力促成自己進入衙門的事情,其實某種程度上也是他居安思危,想要為自己再找個根腳的意思——山門當然是好的,師叔和敖春都是好的,但山門實在是太過詭秘了,處處雲遮霧繞,叫人看不清楚,心裡不踏實。
所以,周昂想要加入另外一個組織,一個正常點的組織,看能不能開啟另外的一番眼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