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一是他供職的陳氏,那是個大家族,有實力,也有能量,二,就是直接報官。
除此之外,他一再暗示自己,趕緊走,別留在這裡,出了這個門,就負責替他把訊息傳出去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再回來!
另外,讓周昂隱隱還可以作出猜想的就是:他的兒子,現在應該很危險!
而這一切的源頭,目前都指向他家中這個獐頭鼠目的老僕!
此刻,他就正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在監視著這次的談話。
但以常理來判斷,如果是普通的危險,有了自己這個年輕力壯的外援在場,陳靖先生是應該直接奮起一搏的——不過一老僕而已,就算再厲害,大聲向鄰里呼救,總是能成的。完全不必像現在這樣,連出了什麼事都不敢說,只能用暗示的方式,一再提醒自己幫他。
也就是說,要麼對方手裡握著令他無比忌憚的把柄,要麼就是,這老僕的實力遠非常理所能想象,讓他認為就算是有周昂做幫手,兩人也完全沒有任何對抗的餘地,甚至連把呼救聲傳出去的可能都沒有——而更大的可能則是,以上這兩種猜測,目前都有。
結合自己剛進院子就感覺到的不對勁,再聯想到陳靖的兒子沒有在榻前侍病,反而跑出去做採買這種活兒,而本該出門採買的老僕卻留在家裡監視……
周昂心中隱隱有所領悟。
那麼……怎麼辦呢?
這件事情只需要稍微想一想,都能讓人直覺地嗅出極大的危險。
但這不是其他人的事情,身在困局中的那個人,是陳靖。
單就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的十幾日來說,周昂的交遊很窄。
當然,即便是原本那個周昂,也不是什麼交遊廣闊的人,只不過他畢竟還是遺留下了一些同學、師生等情誼,是周昂將來可以慢慢撿起來的。
但陳靖先生是個例外。
第一次見面,他就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了親近的意思。
當初那一聲“要叫世伯”,給周昂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這充分說明,當年他與自己的父親周定,應該是有過相當交往,並且必須敘過年庚的。
這在這個時代而言,是相當親密的交情了。
完全可以稱之為“兩家世交”。
而在周昂原本的計劃裡,就有等到抄經一事了結之後,一定要過來拜訪一下,把這段關係重新續補起來的打算的,今天臨時來探病,並不算臨時起意。
所以他的事情,不知道便罷,既然已經知道了,能幫是一定要幫的。
更何況,這裡頭很可能人命關天。
周昂確信自己在那榻旁聞到了血腥氣。
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完全不相識的陌生人,也是應該能幫就幫的!
只是,怎麼幫才好呢?
…………
兩人正說話,忽然間,陳靖抓住機會飛速地往那老僕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卻轉頭,又遞給周昂一個眼神,笑道:“好了,你也探過病了,我這個年紀,身體大不如前,偶有小疾,也是正常。賢侄不必掛在心上!”
頓了頓,又笑道:“叫我說,你此後也不必再來探什麼病,再有兩日我就該好了!你且去吧,你事情忙,不要在我這裡耽擱!”
這是又一次提醒,在催我離開了!
周昂想了想,點點頭,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他放在榻這邊的右手,微微用力地一握,然後鬆開,笑著道:“既如此,世伯放心養病就是。小侄先告退了!”
陳靖低頭瞥了一眼周昂的手,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擺擺手,釋然地笑著,“去吧!去吧!不必再來!”
周昂站起身來,拱了拱手,卻沒等他說話,就先聽到了身後的一聲嗤笑。
“裝腔作勢,喬模喬樣!以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