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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蟄伏

閔淑女見事情妥了,便無意再做耽擱,笑向白姑姑又道:“有勞姑姑,那我自去侍奉太妃了。”

她素日都是這樣,晨起便先來向諄太妃問安,有時只侍奉諄太妃盥洗梳妝,有時再陪諄太妃一道用個早膳,然後就徑自回去敬神悟道,直至臨近晌午再過來,一直留到傍晚。

白姑姑對此心中有數,施禮恭送了她,就滿面和藹地帶著衛湘先安置去。

這前後一番看似順利,實也是宮中榮辱的一角。若是個尋常的正八品小淑女,本難有這等臉面插手宮人調動之事。唯閔氏背後乃是諄太妃,又與今上又幾分兄妹般的情分,位在淑女只因她想避世,宮裡無人敢真當她拿個小淑女看,有時只怕比那高居正二品的清妃娘娘還多幾分顏面,衛湘這事才得以輕巧地成了。

花房裡,掌事的王世才挺著便便大腹,滿面紅光地含笑送走慈壽宮差來傳話的小丫頭,徑自回到房裡,關了門,這才氣得摔了被子。

他用了十二分的力,令那瓷盞摔到地上的聲音響得驚人。三兩個小徒弟候在門外,被這聲音嚇得都一縮脖子,更沒人敢進去勸他。

王世才獨自立在堂屋中,適才的滿面紅光已化作氣惱的漲紅,喘了半晌的粗氣,總算是平復了。

他跟自己說:這事怨不得別人。

——只怪他對衛湘不曾設防!

他原只覺得,衛湘最是老實不愛惹事,若不然單憑著那張臉,她也不當在這灰暗的永巷裡熬到十六歲。只消她肯拋一個媚眼,便不知能把多少王公貴族迷得神魂顛倒,將她接出去過好日子。

所以,他只當衛湘是好拿捏的。

卻不料如今衛湘突然使一招金蟬脫殼,明晃晃地擺了他一道。偏偏出手的還不是旁人,是背靠諄太妃的閔淑女,倒讓他發怒都只敢悶在自己房裡發。

王世才一時便想將這怒火發到姜玉露頭上,左右她還沒下葬,從那棺材裡拉出來草蓆一裹扔出去餵了狗,也可一解他心頭之氣。

可這事終究也只是想想,他深知衛湘與姜玉露的姐妹情分,現下閔淑女又與衛湘明言一聲“朋友”,倘他真敢做這事,衛湘與閔淑女講了,閔淑女跑去諄太妃跟前提上一句,他怕是就要一併餵狗去了。

王世才揣摩清楚這番究竟,愈發氣得咬牙:“好啊,小丫頭圍追堵截,倒是算得很盡!”

話是這麼說,萬般不忿到底是隻能強忍下了,噎著口氣將姜玉露好好安葬。

.

臨近傍晚,夕陽西照。諄太妃今日傳晚膳的時間早了些,閔淑女陪她一同用過膳,退出來的時辰也比平日早上些許。

她徑直出了慈壽宮的門,昏暗天色下的宮道沒什麼人,很是安靜。

已經憋了大半日的希微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今日的那個衛姑娘,娘子怎的就將她調了來呢?”

閔淑女面上淡淡的:“不伸手拉她一把,難不成眼看著她二八年華去伺候個老太監?折福損報的。”

希微也認這話,只是仍擰著眉:“可她生得也……也太好看了,慈壽宮又是陛下常去的地方。今日她貿貿然地尋過來哭訴,娘子就真盡信了她說的?就不怕她另有打算,日後在這後宮惹出什麼禍事來?”

閔淑女沉了一沉,各種忖量她本不欲多說,但見希微追問到這般,終是一喟,遂細細道:“一則,人心莫測,她若藏著旁的打算也不會說與我聽,我便去猜疑也註定沒有結果,庸人自擾罷了,還不如信她說的,只當做個善事。”

“二則,你約是未曾細看,那衛氏當是個堅韌之人。今日雖大悲大痛,眼中猶顯不屈,我問及經過,她憔悴成那般皆還強撐著心力,說了個清楚明白。”

希微仍不明:“那又如何呢?”

閔淑女失笑慨嘆:“這樣一個人,倘使她真想做什麼,便不會輕言放棄,我若不幫她,她必會去尋別的路,總歸是要成事的,那我幫與不幫又有什麼不同?至於你說及的‘日後的禍事’,我們既不知她心思,這便都是肆意揣測。這宮裡頭最是愛將女人往壞裡想,你莫要也學了去。”

希微聽得一慌,便欲告罪。閔淑女的話卻未完,猶是那樣的波瀾不驚:“其實要我說,不論男女,大奸大惡的都沒有幾個。後宮嬪妃相互撕咬成那樣,追其根底不過都是想爭得自己想要的東西。與其怪她們惹禍,倒不如去怪惹起這一切的男人,凡此種種都是因他而起的,他卻能安心作壁上觀。”

希微被這話所驚,嚇得臉色煞白,告罪的話一下子忘了,惶恐道:“娘子慎言!況、況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