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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這個警察讓路。

他們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廟會的熱烈氣氛之中。

赤雨沖刷了東埠的每個角落,巨鯤街自然也未能倖免於難。一場落紅之後,那些深藍色調的帷幕紗幔統統改變了色彩。不知是時間上來不及更換,亦或是根本就懶得更換,攤販們繼續將帷幕紗幔張掛出來。霎時間,四處再也不見碧波浪湧,更像是皆化入一片血海;只一天,廟會各處的海龍游魚紋飾便不再栩栩如海中生靈,搖身一變墮落為某種渴飲鮮血的妖怪。

發暗的猩紅與喜慶二字絕不沾邊,巨鯤街原本罕見精緻的模擬海洋景觀,淪落為今日欲都血獄一隅。

藍白不再,紅色成了冬節的主色。

赤色痕跡在人們腳下的地面上斜流縱橫,萬足踏過,已辨不清是雨水乾涸後留下的痕印,還是昨日騷亂後未衝淨的血跡。這雜亂的大幅猩紅,連基金會顧問看著都會感到反胃,更遑論生活平凡安逸的普通人。與昨天不同,王久武察覺到周圍能聽清的人言人語都是東埠口音,想必是外地遊客俱已慌亂告辭、絕跡於廟會。

東埠本地人卻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街角牆根還堆著來不及清理的海魚屍體,腐敗的魚臭伴隨風中的海腥,混入小吃美食的誘人香味。

然而東埠人的食慾與遊興並未因此受到影響,他們繼續在各個攤位前或閒逛或佇立,人人滿臉盈盈喜氣。

他們完全沉浸在了廟會的熱烈氣氛之中。

下意識地,青年避開視線,不去看東埠人臉上的表情。

那邊痕檢員還夾在人群中掙扎撲騰,離他們也就幾個身位遠。既然跟不丟,又急不得,鄭彬逐漸也冷靜下來,索性等著剛找到地方停好車的大何追上自己,才不緊不慢地跟在史明身後,一邊朝大魚廟趕去,一邊思考待會兒的計劃方案。

旁邊擠湊過來一個人,是王久武。

鄭彬看了他一眼,問道:

“大魚廟的事,你知道多少?”

“也就剛才搜到了一些資料。”青年回答。

“留點兒神,”刑警說這句話時反而壓低了音量,“那地方不太吉利。”

“不太吉利”?王久武微微皺眉,竟有一絲好奇。

因為如名字所示,大魚廟是供奉祭祀“海大王”的廟宇,和鼓樓一樣是巨鯤街地標建築,且先於鼓樓落成。兩者分立巨鯤街兩首,共同拱守東埠的這片古老記憶,照理說,大魚廟該是東埠最“吉利”的地方之一。

不過一想到詭異的冬節廟會,王久武多少也能理解同為外地人的鄭彬為何會覺得大魚廟不祥。再加上孫雅薇不知何故於此殞命——死的不是別人,那可是鼎躍孫氏的千金——這下就是大吉之地,也會變得格外晦氣。

眼看著四周建築愈發樸舊、遊客人群也大半少去,幾人自知終於脫離了廟會的主場地,於是催開腳步,火速奔往大魚廟。

那棟廟宇很快便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大概是興建時間較為古早的原因,大魚廟形制簡單,伏地一層,分設兩殿,比喻起來就像是幾間土地廟被拼在了一起,同壯麗的鼓樓一比,乍一看不免遜色許多。

“知道大魚廟為什麼沒有翻修重建過嗎,”鄭彬隨口和王久武提了一嘴,“因為建築材料不好找,據說是東埠先民用擱淺在岸上的鯨魚骨頭糊上米漿石灰蓋的。”

許是心理作用,聽他這麼一講,褐眼的青年瞬間覺得這裡的魚腥味比別的地方更重一些。

而相比其他地方的廟宇古祠,除了建材特殊,大魚廟還有一處奇特不同——

它不設大門,僅在外牆上鑿出了個巨大的門洞。

如此一來,不知是否為刻意設計,被雨水澆淋成赤色的大魚廟遠遠望去,就像一條登上陸地的紅魚,正張著血盆大口,等待獵物自投死路。

確實不太吉利,青年暗暗想道。

跑在前面的痕檢員哪管這些,二話不說就一頭扎進了“魚嘴”。

跟在他身後的王久武卻慢下了腳步。

鄭彬也覺察到不對,一把拉住了大何。

“奇怪,轄區派出所的民警,以及維護大魚廟的工作人員呢?怎麼不見有人出來?”

刑警剛喃喃自語了一句,就聽到從大魚廟圍牆裡傳出了史明的驚叫:

“你們是誰!要做什麼!”

作者有話說:

好孩子不要學小史,車停穩了再下車。

順道一提,現實裡真的有用鯨魚骨頭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