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嘶啞地大喊。
但太遲了。
毫無疑問,一旦離開相對安全的鎏金臺,檢察官接著就會成為極具誘惑力又最唾手可得的“誘餌”。賓客們先前對亞歷山德羅先生容姿的傾慕,此時悉數化作對俊美男人軀體的焦渴。壓在王久武身上的重量陡然減輕,絕大多數人改換了目標,甚至連那些一直沉迷於品嚐同伴的賓客,也紛紛丟棄嘴邊的美味,向貫山屏襲去。
檢察官幾乎是立刻便被撲倒。
赤豔的鮮血染髒奢麗的禮服,骯髒的猩紅濺滿黑色布料,從擠壓成一團的人堆中迸出的響聲不堪入耳,血肉撕裂的聲音令人齒根生寒。
夢魘一般的紅色融化了舞廳的黑暗。
也點燃了自青年眼底溢位的鮮血。
“滾開!!”
仍騎壓在王久武身上的那個男人,捂著因重拳爆裂的下巴倒向一邊。緊跟著於他腹部落下的一記重踏絕無留力,腥臭的血從男人口中嘔出,他已無可能伸手拉住朝人堆衝去的青年。
“滾開!!滾開!!”
手中的短匕不成章法地戳刺,褐眼的青年瘋了一般想要扯開那群襲擊貫山屏的人。
卻只不過是換來更多鮮血。
咀嚼的聲音一直未停。
甚至就連那柄短匕,最終也消失在人堆黑紅交織的陰影中間。
——誰都好!誰都好!誰來阻止他們!
還保持著戳刺的動作,無謂地揮拳擊打面前人的脊背,王久武幾近絕望地怒吼與祈禱。
——誰都好!誰都好!誰來阻止他們!
我願獻上我的一切!!
“停手。”
清冷的男聲自遠處傳來。
舞廳中的騷亂應聲而停。
於灰袍之人的簇擁下,一抹淺灰的影子正站在舞廳血紅的邊緣,冷冷地注視著青年。
作者有話說:
輝公館牆外
小亓:隊長,咱們這還不衝進去嗎?
鄭隊:導演還沒喊卡,等裡面演完!
本章凍結後有修改。
歡宴時(下)
淺灰,蒼白,舞廳中失落的一角顏色。
“停手。”
這個聲音並不洪亮,甚至可以說有些微弱,卻如同一次沉悶的爆炸,穿透嘈雜湧亂的一片血紅,抵達舞廳的每個角落。方才還狂熱失控的諸多賓客,停止了互相咀嚼撕咬,被這句話驅趕到一邊,像群馴服的動物般堆擠作一團。而一直阻止賓客們逃出舞廳的“人牆”、輝公館的那些侍者,則紛紛跪伏在地,恭敬行禮。
猩紅退遠,倏然如退潮。
於是在漫開的大片血泊中央,只留下俊美的男人用雙臂護著頭顱,蜷縮側臥。
“貫檢!”
王久武第一時間撲到了貫山屏身旁。令青年長舒一口氣的是,雖然檢察官凌亂的衣衫被鮮血浸泡得血紅駭人,但他身上並無太多深長的傷口,唯在手臂有幾個仍然滲血的牙印——那可怖的血肉撕裂與咀嚼不停的聲音,原來是賓客們彼此爭搶推搡的結果,瘋狂的魚群忙於相互吞噬,於是他們的“獵物”反而相對安全——懸著的一顆心暫時放了下來,王久武跟著癱坐在地,顧不得擦去自己額頭的冷汗,扶起貫山屏,焦急卻輕柔地讓他倚靠上自己的身體。
“您還好嗎?”褐眼的青年用衣袖拭去檢察官臉上的血汙。
“沒事。”貫山屏意識清醒,只是全身還在因驚懼顫慄。
“太好了——太好了……”
“王顧問,你的肩膀……”
沉重拖沓的足音打斷了他們斷斷續續的對話,兩人同時抬頭,朝聲源的方向望去。
一片人影飄然而至。
邊沿殘破的灰色長袍與無相使徒的衣著無甚不同,但這些表情木然的人五官完整,每人赤紅的眼下都掛著兩道發黑的血跡。走在隊伍最前的是一個短髮女人,手裡擎著那盞提燈,燭焰黯淡且不祥,像骨殖焚燒而生的鬼火。
藉著朦朧的燈火與四周的熒光,王久武仔細端詳女人僵硬腫脹的臉,赫然發現她就是當初引自己走入仁慈醫院地下的短髮護士。瞬間,他一同知曉了其餘幾人的身份,心底一顫。
——白衣天使為淺灰怪物所虜獲。
但青年沒有時間為他們感到惋惜與憤怒。
因為,在這些被宣告失蹤的醫護人員的拱衛下,蒼白的年輕人,正步步走來。
淺灰外衣一塵不染,禮帽上飛羽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