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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賞花宴上心思各

霜降一過,建康城驟然冷了下來,謝苓畏寒,早早穿上了夾襖,懷裡抱著個銅手爐,靠在羅漢榻邊上吃茶。

屋中的炭盆暖融融的,足踝和小腿新結的疤微微發癢,難受得她很想伸手去抓。

她褪下一點襪子看到上面發紅凸起的幾道擦痕,嘆了口氣。

前幾日從馬場回謝府後,謝珩就露了一面,說學騎射一事日後再說,隨後又親自帶她去向蘭璧行拜師禮,交代她須日日乘車去蘭居學習。

今兒個是謝苓去蘭居的第三天,她著實有些懶怠,不想在這種溼冷的天兒出門。

可堂兄之命不能違,她現在沒有說不的權力。

元綠推門進來,就見主子又靠在榻上發呆,她腳步輕快地走到謝苓身邊,把手中提著的湖水藍繡水紋的布袋子雙手遞給她道:“小姐,《雲門大卷》、《大韶》和《酒經》都裝好了,咱們何時出門?”

謝苓把布袋子接過來,開啟粗略看了眼道:“走吧,別讓先生久等。”

說罷,她把杯裡溫熱的茶湯飲盡,繫了件白底緞子繡海棠薄披風,由雪柳攙著出門去了。

……

待到蘭居,蘭璧先生還未起來,謝苓只好在旁邊的茶室裡等著。

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蘭璧才穿著件碧色的襖裙,圍著兔毛圍脖,抱著手爐姍姍來遲。

“今日我犯了頭疾,難以起身,故誤了時辰,苓娘莫怪。”

謝苓站起身來行禮,搖頭道:“不打緊,先生可還好?”

蘭璧坐到羅漢榻上,示意謝苓坐下,揉著額側苦惱道:“用了藥還是不大好。”

謝苓不是傻的,自然曉得這是蘭璧不想教她,故意找了託詞。這幾日對方不是頭痛就是心口痛,除了指幾本啟蒙的書讓她看,再無其他教導。

換做其他女郎恐怕早惱了,但謝苓本無意學她本就拿手的八雅,便裝傻充愣順了對方的意。

她故作擔憂地看著蘭璧道:“先生身子不爽利,該去休息才是。”

“苓娘自個兒在這看書就成。”

蘭璧柳眉微顰,輕拍謝苓的手背,歉疚道:“謝大人把你交給我,我該好生教導你才是,可誰知這身子近日時常惹麻煩,我也是有心無力。”

“實在對不住了。”

謝苓回握住她的手,關心道:“先生不比年輕女郎,該保重身體才是。”

蘭璧聞言心口一堵。

這是說她老?居然敢陰陽怪氣她!

她抬眼去看謝苓神色,卻見對方眸中的關心不似作假,不像是故意陰陽,更像是無心之言。

一時間覺得有口氣不上不下。

她只好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才堪堪壓下心口那股氣。

蠢貨,徹頭徹尾的蠢貨,真不知謝珩怎麼會把人情浪費給這麼一個女郎!

她本就不善掩飾,只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勉強的笑來:“我頭疼的厲害,苓娘你看書吧,有不懂的來問便是。”

謝苓乖巧點頭,起身把蘭璧送出茶室。

待蘭璧離開,她就待在小小的茶室裡,拿出袋子裡的書卷,倚在榻邊看。

也沒什麼不好,起碼這茶室炭給得足,暖烘烘的。

……

巳時末刻,蘭居的侍女來喚謝苓,說府上一盞茶後要開辦個賞花宴,蘭璧邀她前去。

蘭居的花園就在蘭璧所居正院的側邊,隔著道青石雕花園門,謝苓之前也瞧見過一角,裡頭似乎是有些豔靡的山茶花。

謝苓帶著雪柳,由侍女引到花園,就見幾個夢裡見過的夫人帶著女郎,跟蘭璧有說有笑。

她上前去朝蘭璧行禮,蘭璧隨意應了,卻沒有要互相引見的意思。

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紛紛等著看謝苓笑話,唯獨有個個子高挑,面容英氣的年輕夫人,主動上前說話。

“我是五營校尉丁武之女、司隸校尉庾宴之妻丁扶黎。”

謝苓眨巴著眼,微微抬頭看她,就見對方一雙圓眼帶著友好,朝她微笑。

“夫人好,我是謝府旁支之女,單名一個苓,您喚我苓娘就好。”

丁扶黎笑著叫了聲“苓娘”,撓了撓頭,似乎不知道說什麼了。

謝苓朝她微微點頭,轉身對其他幾個夫人挨個問好。

蘭璧一時看呆了眼,她竟沒想到謝苓一個都未叫錯。

這樣一來,倒顯得她過於滑稽狹隘。

她臉上有些掛不住,剛想說什麼,就聽到黃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