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差長子曹丕,或
者三子曹植前來荊州,走馬換將!”
若我十年不能了卻夙願,又能如何?
曹丕與我有相似之處,但智謀不足,機心過重,若繼承我的遺志,甚為勉強。
“但若丞相覺得百官如草芥,家子值千金,張遼無足輕重。則我願成全張遼之忠義,則良辰吉日,將他押赴江邊處決。令他魂魄不離水,千里報恩義,早晚亡魂也能回到你身邊!”
此刻,曹操就是月亮。他的大帳裡,篝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日。
“諸葛聞德書信,白日裡你也聽到了,如何看法?”
彷彿這一下,真的便將諸葛聞德碎屍萬段了一般,曹操心中的狂怒也得到了緩解,將手裡的寶劍扔在地上,伸手扶住桌案。
“報!”
遠遠望去,偌大的營盤,猶如一張鋪滿也星辰的天幕。
曹操站了起來,輕輕的走到賈詡的身邊,兩人近在咫尺,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之聲。
軍心渙散,士氣受損,天下如何能平?
曹操呼哧呼哧穿著粗氣,兩個鼻孔忽大忽小,隨著呼吸的節奏不時的伸縮擴充套件。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徒有壯心,又有何用?我若不提三尺劍,平定四海,橫掃八荒,縱身死,靈魂也有不甘!
他甚至將這種辦法看做是一種自我激勵!
諸葛聞德!
“周瑜小兒,反覆無常。諸葛聞德,又毒計頻發,令我心煩意亂。”
譁!
武官躁動,怒聲喝罵,嘈亂紛雜。
“文和,夤夜請你到此,莫要見怪。”
曹操躊躇難決,轉身來到帳門,高聲喊道。
他雖然兵強馬壯,但無謂的犧牲,他是絕不容許的。
“毒!”
“我知丞相之意,不遠趁人之危,攻我樊城,故此要為我樊城解決糧食短缺問題,要與飽腹之下的南蠻兵一決雌雄,丞相如此高風亮節,諸葛萬分敬佩。”
“嗆!”
賈詡忽然嘆了口氣,緩緩的抬起頭,看著曹操,目光中盡是蕭索淒涼之意。
想到繼承人,他的耳邊忽然又響起諸葛聞德書信中提到的走馬換將救張遼的事。
一想到張遼,曹操愈怒,又彎腰拔出寶劍,噗噗的在諸葛聞德的名字上連續吃醋了刺了書劍,最後用力劈出,將紙箋一劈兩半,散落兩旁。
張文遠乃三軍主將,智勇雙全,不可多得的人才。
賈詡神態從容,極為恭敬的說道:“周瑜雖然年輕,但經過多少風浪,飽經世故,智謀超群。主公太低估他了。當日派陳群前往,臣就私以為不可,又不敢出言忤逆丞相。只要張遼被擒的訊息曝出,孫權對周瑜的疑慮便會一掃而光。則陳群此行,等於白跑一趟,反而憑空折了夏侯德和張遼。”
任你英雄無限,難逃歲月打磨。
雖然曹操並不能確定曹衝之死,馬騰之死到底是何人乾的,但在沒有找到真兇之前,他習慣於將所有的罪責歸咎於一人。
可是,若真的將自己的兒子送往荊州,不管是曹丕還是曹植,他日兵臨城下。投鼠忌器,這仗還怎麼打?
那是授人以柄,自絕之路,決不可做!
曹操安慰說道:“文和,過去的事,提他作甚?我又何曾怪罪過你?沒想到你每日裡,還揹著如此沉重的包袱……”
曹操嘆了口氣,背過身軀,再不看賈詡一眼。
但如此熱烈而又光明的篝火之下,曹操的臉卻顯得尤為陰沉和冷酷。
夜已三更,宛城大營裡旌旗沉寂,吊斗無聲。
曹操又想起臨行之前拜謁荀令君府邸的時候,荀彧那句倍顯淒涼的話。
這一刻,他忽然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疲累和蒼老。也許再過十年,自己也未必能夠還如此統兵出戰,征剿四海了。
“臣昔日跟隨張繡,曾與主公為敵。宛城一戰,主公長子曹昂不幸離世。臣夙夜悔恨,無一日不在愧疚之中。”
背劍士夏侯恩站在大帳門外,高聲喊道。
曹操將寫著這四個字的一張紙箋狠狠的扔在地上,用腳使勁的碾壓著,但恨意猶盛,難以宣洩。
但這些人,都是北方戰將,慣於馬上作戰,不但沒有帶過水軍,甚至連船都很少做。
數日前,你便是如這樣一般,將我的兩萬發往合肥的將士釘死在大江之中,變成了你的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