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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夢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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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懷胎十月,做孃的總是辛苦的,一年飛也,又到了秋高氣爽之時,記得第一次與小盈兒有了牽絆,還是在去年飛雪漫天之時。

&esp;&esp;窗外梧桐的葉子開始泛黃,傍晚,侍女又過來把燈點上了。

&esp;&esp;柳不棄坐在床頭,藉著暖黃的燈光,正一針一線地繡著白梅,漆黑樹枝蜿蜒,雪白梅花悄然綻放,栩栩如生,侍女過來為她的腳邊放上一個新的湯婆子,見到小姐還在縫東西,無奈道:“小姐,您歇息一會吧,自用完晚膳後,您這針線活兒就沒停過。”

&esp;&esp;聞言,柳不棄唇邊彎起一抹弧度,柔聲道:“我可不能閒著,要是孩子趕在衣裳做好之前生了下來,這裡面的靈氣可就不作數了。”

&esp;&esp;那是冬去春來,冰雪消融的時候,李順昌特地抽出一天的空閒,陪著柳不棄前往菩提寺去求的針線,那是李老婦平生最愛去的地方,他們兄妹二人身上,都有著一塊質地瑩潤的藍玉。

&esp;&esp;這樣求來的福分更大,那位削髮尼姑面容和藹,一手拈青枝,沾了晨時收集的露水往兩個人的頭上撒去。

&esp;&esp;柳不棄的手自始至終,都被李順昌握在手中,因為早些年的經歷不是很好,以及懷孕了之後出門都要多加小心,哥哥總是怕她磕著碰著,所以對她體貼備至。

&esp;&esp;柳不棄從蒲團上站起來之後,二人走到寺廟門口,她在那棵樹下叫住了李順昌。

&esp;&esp;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平安符,裡面裹著的是風乾了的梅花,錦布上倒是潔淨,繡著的只有一個小巧的“李”字,柳不棄將其塞入李順昌的手中,說道:“這平安符,我費了好些日子,你過幾日要進京考課,把這個帶在身上,可以保平安。”

&esp;&esp;“你從未離我這麼遠,”柳不棄的聲音放緩,又輕,已經剋制,卻還是忍不住擔憂與不捨,說到最後,她都有些說不下去了,只能一邊搖頭,看向自己的哥哥,卻感覺淚水模糊了視線,冷風一吹,更是涼了。

&esp;&esp;李順昌見她低頭,執著自己的手,輕聲說著牽掛他的話,卻想,她的的眼睛是很好看的,怎麼現在卻又紅了,怎麼這麼愛哭,怎麼不知道她開心一點的話他也會跟著開心。

&esp;&esp;直到她落下一滴淚來,閉口不再說什麼。

&esp;&esp;不知怎得他注意到她身後的那棵樹,已然枯死之相,此時雪化作了水,蔓延到枝頭滴下了。下面是化開的雪窩,地下鑽出一株輕青的芽。

&esp;&esp;就像枯木逢春,不久溫度也會回暖,而後萬物復甦。

&esp;&esp;與之同時忽然甦醒的,還有另一樣東西,李順昌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蹉跎了近叄十年,從來不懂,此時卻懂了。

&esp;&esp;臉上被一陣溫熱覆蓋,被擦掉了眼淚後,柳不棄愣怔抬頭,對上李順昌堅定而溫柔的視線。

&esp;&esp;我一定會平安的。

&esp;&esp;因為我知道,家裡有你在等我。

&esp;&esp;但這句話最終沒有說出口,他嚥下苦澀,笑道:“好了,我這還沒出門,你倒是先掛念起我來了。”

&esp;&esp;就在這時,有雪不堪重負地落了下來。

&esp;&esp;視線中闖入的人,那般熟悉的眉眼,讓柳不棄不知所措。

&esp;&esp;察覺到柳不棄的不對勁,李順昌回頭,卻見一身披大髦的男子,與他一般高,濃眉星眸,著實有形,此刻,不言不語,只是默默地與他身後的人相望。

&esp;&esp;許久,她啞聲道:“正明。”

&esp;&esp;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溫溫熱熱的,不是眼淚,而是直接順著腿流在了冰雪還未完全散去的地上,滴答,輕響。

&esp;&esp;柳不棄忽然倒在了李順昌懷裡,眉頭皺起,痛吟了一聲。

&esp;&esp;李順昌大吃一驚,那人似乎也沒想到事態會這樣發展,快步走了過來,卻被李順昌一把揮開,正明皺眉,道:“你是她丈夫?”

&esp;&esp;李順昌面色並不好,但還是細心地為柳不棄裹上外袍,又將她打橫抱起來,對他冷冷說道:“我是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