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聖都的第一晚,華耘覺得實在是窮極無聊,他只願意待在迦南學院,和融崖在一起,感覺才有些意思。他帶著趙允在迦南學院裡,一直磨著不想走,吃完飯就是喝茶,而且玩的花樣極多。一會是不斷地換茶喝、換點心吃;一會又去一件一件地驗看融崖帶來的衣物行李,說是衣物都太過儉樸,不適合在聖都這樣的地方穿,盤算著給融崖如何添置幾件;一會又拉著趙允憧憬大喪期滿之後在聖都裡的熱鬧生活,給趙允詳細介紹聖都裡的獨特景緻和月華樓裡的花魁……
融崖去太廟值守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普光進來提醒融崖,華耘這才帶著趙允戀戀不捨地離開。走出迦南學院正廳們之前,華耘忽然一改沒有正形的語調,板起臉來,異常鄭重地說:“崖弟,你在太廟值守的時候要加著小心。聖都可不比外邊那些郡,這裡的每一個地方都藏著無數的機關竅門,天子腳下,可不是鬧著玩的,政事世勢十分複雜,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崖弟,別忘了甘茲郡王那件事。他也到聖都裡來了。你可明白麼?”
融崖點點頭,沒有說話,同時用手拍拍華耘的背,表示感謝。
送走了華耘和趙允,融崖照著桑中博士的說法,在差一刻到亥時的時候來到博士值所,與在那裡等候的其他郡守的公子匯合,由一隊南宮衛士帶著,穿過太學宮的廣場,到太廟去值守。
太廟有太常卿(1)總攬一應故事。事情並不多,也很簡單,就是在隆武大帝的靈柩前跪著守靈,每隔半個時辰焚化一爐香。
太廟的規制很高,正殿後面的宮殿裡供奉著逄氏列祖列宗的牌位,除了逄圖俐的牌位外,從逄圖俐的父親開始往上十代都被追尊了帝號,每個追尊帝號的祖宗都有一個牌位,除此還有追尊的皇后,配享的先賢、大臣等等。供奉列祖列宗神位的大殿在正殿的後面,是一般人無緣見到的。
隆武大帝的靈柩停放在太廟的正殿。這個正殿,平時是專供皇帝皇后和祭祀的王公大臣休憩辦公的地方,十分寬敞。由於隆武大帝的靈柩尚未下葬,因此他的神位尚未擺放進列祖列宗神位所在的大殿,而是立在正殿裡靈柩的前面。
太廟內外一片素白。
晚間值守在太廟裡的,除了幾位郡守家的嫡子,還有一些逄氏宗親,但融崖一個也不認識。其他幾位郡守家的公子大約是比融崖早來了兩天的緣故吧,與那些逄氏宗親很熟悉的樣子,他們跪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親切地閒聊,時不時還有一些說笑聲。這些值守的公子、宗親的輕鬆隨意,與停著皇帝靈柩的靈堂的莊嚴肅穆形成了鮮明對比。
夜間並沒有人來拜祭。所謂值守,只是形式上必備的禮節和喪儀罷了。因為沒有什麼事情做,也沒有什麼人可以說話,而且融崖心裡盼望著即將與雲姬在育林苑裡的私會,因此,在融崖看來,這一個時辰過的簡直度日如年。
子時終於到了。華耘和幾位郡守家的公子跟著一隊南宮衛士進入了停著隆武大帝靈柩的太廟正殿。融崖與華耘交換了個眼神,華耘衝著融崖做了個鬼臉,咧著嘴笑了笑。融崖也衝著華耘笑了笑,然後跟著南宮衛士和幾位公子出去了。
南宮衛士帶著他們到了值所,與值所的博士交接清楚,轉身離開。幾位公子都困極,互相問安後,就分頭回了各自的學院。
融崖與值所的值班博士說:“博士,我是迦南郡的融崖。今日我剛剛趕到聖都,對聖都還十分不適,有些想念迦南了。我現在毫無睡意,想去育林苑走一走好麼?拜託博士能夠通融通融!”
那個博士倒是儒雅通達的人,笑著說道:“融公子儘管去好了。育林苑本就是太學的休憩之所。只不過,現在已是子夜時分,育林苑裡除了西北角的角門上有人值守外,空無一人。公子去育林苑一定要小心。育林苑裡林木蔥鬱,道路並不清爽,公子切莫迷路了。對了,有一句話我得提醒公子,育林苑裡栽植的奇花甚多,這些奇花很多都是有毒的。而且,越是豔麗絕美的花朵,所含的毒性也就越大。往年,總有淘氣的新來的樂坊小樂工偷摘花朵而中毒的。公子一定要小心。還有,育林苑裡,晚間並不點燈,公子回迦南學院拿一盞燈籠再去吧。”
融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深夜去育林苑竟然沒有被阻攔,而且御林苑裡深夜並沒有人。這可真是天時地利人和。融崖謝過博士,趕緊跑回迦南學院取燈籠。普光和黃大、胡夏都還沒有睡,正亮著一院子的燈,在等融崖回來。普光看到融崖邁進大門,急行幾步,拿著一個大氅過來了:“公子來自迦南,那裡的氣候,四季溫熱,想來不適應聖都的寒氣。披著大氅吧,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