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王妃有動靜了,王妃要生了。”
兩年來,沒見過馬老太露出緊張的模樣。
沒什麼讓她緊張的事,這日子過的不要太順遂。
這一聽:“怎怎怎的提前啦?”
“娘!”宋銀鳳一把拽住要向外跑的老太太。
只今兒回來的早,她正給老孃洗頭髮呢,那一頭一臉的沫子就要出門?先擦擦吧。
馬老太一把扯下帕子,脖子上捂塊帕子,溼頭髮順臉向下流水,張著一隻胳膊就向王府跑。
到門口遇見從國子監散學回來的米壽。
“奶,怎麼了。”
“你姐要生了。”
米壽立即猛一夾馬腹:“駕!”
瞬間沒了影蹤。
“噯?”馬老太脫下一隻鞋砸米壽,想讓米壽停下給她也馱去。就脫鞋這麼一會兒,這就沒砸中,眼睜睜看到那鞋颳著馬尾巴掉落。
馬老太本想扭頭扯嗓門吼,“拉菲爹,你又沒眼力見兒,早晚給你休了,車呢?”
還沒等喊出口,散學是差不多的時間點,不是隻有國子監才是這個時間放學。
米壽跑沒了,又過來幾匹馬。
宋金寶、王子帥(蒜苗子),以及宋晨冉(小蔫吧)他們來了。
金寶一把抄起阿奶,“奶,摟緊我。”
馬老太一隻腳上有鞋,一隻腳上沒鞋,騎在馬上抱緊孫兒的腰,直催促:“快點兒。”
她那點兒小癖好就暴露了,不喜歡白的,喜愛穿水粉色的襪子。
也只敢將喜歡的顏色打扮在襪子上,免得一把年紀被人說老不羞。
多虧小蔫吧宋晨冉將阿奶的鞋撿起塞懷裡,才能讓馬老太進王府前有鞋可穿,要不然陸家人也能看見老太太大粉色的襪子。
“怎麼樣了?”
繼馬老太抵達後,前後沒差多久,宋家那頭呼啦啦來一幫人。
來的是“閒人。”
有用的倒在家呢。
宋阿爺燃香。
幾位老太太裝扮上,又在家搞起封建迷信。
半個時辰後,陸之潤她們到了。
“弟妹啊,咬牙堅持堅持,哪個女人都要過這一遭,啊?”又扯過穩婆問:“情況怎麼樣。”
陸之婉是喝的微醺,她正在外面聚會說話間,丫鬟來報弟妹有動靜了。
陸之婉那臉色暴露喝過酒,被陸夫人瞪了一眼,就這樣的來幹什麼,純屬添亂。
陸之婉被嫌棄一聲也沒敢坑。
不止是陸之婉,愛咋呼如馬老太等宋家人也不敢出聲,或是說,是不好意思用過大的聲音說話。
因為陸畔正眼圈通紅、臉色發白,扒著產房的門向裡面望。
誰見過這位哭。
好些人進產房看茯苓時,路過陸畔身邊瞧見那可真是落淚了。
陸父沒那陣,陸畔將房門緊緊關嚴,只自己一人時才落淚。
陸畔要將自己餓死時沒掉過淚。
戰場千變萬化,曾幾何,要和對方同歸於盡也不眨眼。
甭管受多重的傷,疼起來更是從不哼哼。
可今兒,茯苓在裡面只要疼的喊出聲,陸畔就跟著身體一動。
媳婦在裡面陣痛,陸畔和陣痛的頻率完全一樣,攥著拳擋住眼睛擦一遍眼淚。
就這樣的,誰敢刺激他?
而且整個孕期階段,陸畔的狀態,大家看在眼裡。
尤其前期,比個孕婦還能折騰。
陸畔那是個喜好鑽營的性子,每日找各種醫官談話。
做醫官這一行的,最不喜將話說滿,畢竟什麼事情都有個意外不是。
最後逼的個別幾位醫官,愣是豁出去前程不要下保證,王爺,那風寒藥,微臣確定無事。可見就要給人家折磨瘋了。
關鍵是,再不給個定心丸,陸畔也要瘋了。
他以前出門很少留意市井中的人群,從知曉茯苓有喜後,有一陣專門讓靠邊停車,專門尋找那些看似不太健康的孩子。
醫官這事告一段落,就在順子鬆口氣時,陸畔又偷摸找接生婆們談話。
陸畔是什麼身份,和接生婆特別有話聊,在外宅揹著茯苓見過不少老太太,老太太也是女人不是?他們一聊就是半個時辰。
聊到最後,差些摸透各府夫人生產時遇到的苦難。
他比那些夫人的夫君瞭解的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