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搖了搖頭,然後,我的耳朵就發出了一震轟鳴,腦子一片空白。記憶中,我就像個行屍走肉,跟著醫生進了急救室,看到了手術檯上一張白布蓋著的張華,小萬掀開了白布,張華安靜地躺在那兒。
之後的事,我已經不記得了。應該說,我不想再記得了。我暈了過去。
醒來時,我只記得一個事實,張華因我而死。警察來問話,做筆錄,然後陸陸續續地來了很多人,看望我的,關心我的,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電話。我都不記得了。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當我看到老馮和林老站在我面前時,我才痛哭了出來。林老坐在我旁邊,用手摸著我的頭,我痛哭地像個孩子,然後用手去抱林老,手一痛,手上還打著點滴,一隻大手按住了我的手,牢牢地按住。是老馮,我望向老馮,老馮黑框眼鏡裡的眼睛看不見一絲憐憫和同情,而是失望。
我哭了好一會兒,累了,躺在床上睡了過去。睡夢中,隱隱約約地聽到林老說:“他還是個孩子,經歷這樣的事,這是生離死別,他哪承受的了!”老馮堅決地聲音傳了出來:“他要是挺不過這一關,這輩子就完了,沒人能幫他,我現在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只有他自己才能從裡面走出來,他醒了,你陪著他吧,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也不用勸他,就由得他自己想明白吧!”
我醒來的時候,看見林老趴在床邊上睡著了。看著他一半花白的頭髮,一臉疲態的睡姿,我罵自己真是個害人害己的廢物,我恨自己。想到張華的音容笑貌,想到小萬聲嘶力竭地吼叫,想到打在我臉上的那個耳光,現在感覺還在隱隱發痛,只是痛在心裡。
又這樣呆死不活的過了幾天,小霞和江江來看過我,然後只是搖了搖頭走掉了。老馮那天來看過我後,就沒再來過了,林老則每天負責我的起居飲食,我很內疚,但也沒說什麼。林老去打水時,三個警察推門進來了,其中兩個我認識,就是上次審問過我的,另一個是個年輕的女警官。
三個人先禮貌性地問候下我的病情,然後老的警察開口說:“上次太匆忙了,沒來得及介紹,我姓單,大家都叫我老單。”然後指著年輕的男警察說:“這我的徒弟小蔣,那位是我們的大隊的指導員孫警官。”
我麻木地點了點頭,問道:“人抓到了嗎?”
老單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道:“你知道誰要殺你嗎?你和誰有恩怨?有沒有個大概的範圍?我這麼問,你也別覺得奇怪,因為案發當天,你們四個人,只有你的社會關係比較複雜,其他三個人我們都調查過了,他們提供不了什麼線索給我們,所以,才等你好點,我們希望從你這兒可以得到點破案的線索。”
我還是重複著剛剛的問題:“人抓到了嗎?”
小蔣不耐煩地說道:“這是我們的事情,現在請你回答問題。”
我沒有理會他的態度,茫然地望著窗外。
孫警官微笑著說:“陳飛,人抓到沒抓到,對你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我們也不會讓你濫用私刑,你也沒那個本事,當前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你配合我們,把案件捋順,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我還是沒理會她,問道:“曾哥,他判了嗎?我能見見曾哥嗎?”
孫警官詢問地望著老單,老單馬上反應過來說:“曾哥就是曾志強。”
孫警官額了一聲說:“他問題不大,主動投案自首,主動交代,認罪態度很好,三年有期徒刑,現在應該還在長沙看守所裡,馬上就該辦手續了,你想見他,我可以幫你,但你必須同我們合作,我們得保證你的安全。”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的,只要你答應我的做到,我一定合作。”
這時林老打水回來,看到警察,就放下水瓶,走到我身邊,擋在了我和警察的身邊。
老單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說:“林阿丙?不認識我了吧?我那時還是見習警察時,去深圳出差,跨省辦案,你那時可是大人物啊,你還記不記得我啦?”
林老臉無表情,用生硬地普通話說:“唔記得,我很少記得差佬的!”
老單不怒反笑地說:“嗯,我那時候,還是個小警察,你怎麼會記得我啊?你那時可是威風了,十三堂的白紙扇,上哪去,前呼後擁的都幾十人,想見你,那叫一個難啊,我記得我們想請你協助辦案,結果第二天,你就叫人把嫌疑犯給我們抓了過來,我那時候的師傅說,你可是手可通天的人物啊。怎麼現在跑到這裡來了?你們認識?”
我知道林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