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麻搓了搓手,又搓了搓耳朵,忙不迭地抬頭看向青娥,“咱們院兒的一個侍女,她的弟弟叫人給殺了!方才被我撞見,自個兒在涼亭裡躲著哭呢!真是可憐見兒的!”
桑麻說著,眼眸晶瑩。
“啊?”青娥頓時心驚肉跳,“誰啊?哪個侍女?沒聽說啊!今兒晨起我點卯的時候並未曾發現有人神色異常!”
桑麻抬手揩了一下眼角,“你見過的,就是那個將鳳袍抖了幾抖的侍女,名叫綠珠,你還說她機靈,自來熟,是個眼裡有活兒的,那日卜公公來送鳳袍,她還幫著你將物件往偏殿送,你想想。”
桑麻這麼一說,青娥便想起來了,“哦,是她呀?想起來了,那會兒,公主還說她說話做事不像個初入宮的,到像個大宮女。”
“怎麼?就是她弟弟被人給殺了?”青娥眸光黯然。
“是啊!”桑麻微微一頓,“而且,是在宮裡,是在貴妃娘娘的宮裡——”
“她弟弟也是宮役?”青娥大吃一驚。
桑麻將方才從綠珠那裡聽來的話又原原本本和青娥說了一遍,幾度落淚。
“這麼說,竟是貴妃娘娘殺了她弟弟?”
桑麻趕緊抬手示意青娥噤聲,又緊張的往四周看了一眼,湊到青娥的耳側,壓低聲音。
“小聲點兒,今兒晨起出的事兒,都這會兒了也沒聽見貴妃娘娘被處置的訊息,這說明皇上並未處置貴妃娘娘,說不定啊,貴妃娘娘殺死宮役之事,就要這麼被掩蓋下來了。”
一番話說罷,青娥連聲嘆息,“這可真是亙古未見!宮中妃嬪懲戒自己宮裡的侍人也不是沒有,可這直接刺死的我還真是頭一遭聽聞!”
“真是可憐!想不到,那麼好一個姑娘,竟是個命苦的。”
“是啊——”桑麻說著,又往裡張望了一眼,“所以我想著,要不要將此事說與公主聽聽,公主最是憐惜下人,定然不會對此坐視不管的。”
“這——”說話間,青娥有些猶豫,“可是——公主畢竟還在病中,自己身子不好不說,又逢我們祁少將軍被——而且,眼下還並未正式封后,我怕公主有心無力啊!
桑麻微微一頓,拿起火筴撥弄了幾下炭火,點了點頭,“你所言也極有道理,可是——那咱們就這麼坐視不管了嗎?”
“我還問了,那綠珠的爹孃都已不在了,她和她那個死去的弟弟一直都是相依為命呢。”
青娥眸間的訝異又一掠而起,低頭緘默半晌,道:“好吧,那一會兒我試著和公主說說吧。”
話罷,院外傳來斷斷續續的爆竹聲。
桑麻看了看天色,笑道:“定是夜宴開始了,咱們也該開始安排了。”
青娥回過神朝其餘侍女道:“是啊,吩咐下去,叫膳房擺飯吧。”
“是擺皇上賜的飯菜還是擺咱們院兒裡做的?”
不等青娥說話,桑麻便搶先道:“自然是都要擺。”她抬手指了指其中兩個侍女,“去,叫幾個人把西廂房那張黃花梨木的案桌抬了來。”
“是。”兩個侍女聞訊去了。
她又抬手指了指另外兩個侍女,“你二人,吩咐下去,叫人把前後院兒遊廊及各處園子的燈籠都點上,叫巡院的人都機靈著點兒,今兒除夕夜,萬不能出什麼差池。”
“是。”
“咱們把御賜的酒菜擺到那張黃花梨木上,給公主吃咱們院兒裡做的飯菜,如何?”一應吩咐完畢,桑麻朝青娥道。
“姑姑想的周全,我也正有此意。”青娥一笑。
不多會兒,飯都擺好了,景華簪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榻坐到了案桌前。
“看來二皇子尋這解藥是費了一番心血的,這才服下兩副藥,原先那紅痕竟已褪去不少了,看來,再吃幾副就要全消了。”桑麻看著景華簪笑道。
景華簪牽了牽唇角,沒有應聲,眸光流轉,落到了那張擺滿珍饈的黃花梨木案桌上。
“何故擺了兩桌?”她眉間輕蹙。
“回公主的話,您面前的這桌是咱們院兒裡自己做的。”青娥躬身道,隨後又抬手指向另一桌,“那桌,是御賜的,方才卜公公冒著雪給送來的,說皇上心裡頭惦記著您吶!還說皇上說了,您身子不好,除夕夜宴雖去不得了,可這酒菜得吃。”
景華簪的眸光瞬間由柔和變為冷凝,也未應聲。
她緩緩轉回頭,舀了一匙湯卻並未送入口中,而是又擱回了碗裡。
“去,挑兩個太監進來,往後,每到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