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章太醫神色篤定的看著自己,景華簪心頭有些抑制不住的狂喜。
她在心裡思忖一番,若是真如李章所說,闊闊真假孕,那自己要是將此事告訴皇上去——會發生些什麼呢?
妃嬪假孕,若是叫那些大臣們知道了,又會發生些什麼呢?
經歷了這許多,景華簪明白,靠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很多事情是很不容易做到的。
她必須要懂得借勢,而那些個前朝的大臣們就是很好的勢力。
想到這裡,景華簪冷笑一聲,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自己本還沒想著要收拾闊闊真,可眼下竟冒出了這麼一個機會,那蠢貨竟然自投羅網了!
想起青娥吃了那有毒的糕點險些喪命,想起自己試穿了那被闊闊真染疫的鳳袍也險些喪命加毀容。
往事一幕幕浮現,既如此,她景華簪便也顧不得旁的了。
不狠狠教訓她一回,簡直浪費了老天爺煞費苦心擺在自己眼前的這個機會。
“本宮明白了。”景華簪牽起唇角,朝李章淡淡一笑,“李太醫,您過來這一趟辛苦了。”
“這是本宮的一點子心意,請您務必收下。”說罷,朝身後睨了一眼。
青娥會意,立刻將事先準備好的一袋子銀錢取來遞到了李章面前。
“不不——”李章見狀,登時騰的站起身,一臉惶恐,連連擺手推拒,“這不成,老臣——本就是心甘情願為公主您效力——”
景華簪作勢拉下了臉,打斷了他的話,“您這麼推三阻四的,是嫌少啊還是怕收了本宮的銀錢,往後本宮再叨擾您?”
話落,李章楞怔片刻,這才接過了錢袋子,“公主,您傳召老臣,何來叨擾之說——莫說是叫老臣為您做事,您就是要老臣這條命,老臣也絕無二話!”
“老臣知道——您是一心復國,一心惦念著將景家的基業給拿回來!老臣——說什麼都得幫您!”
言罷,那張佈滿歲月溝壑的眼角攸忽間漫上一層潮紅,兩行清淚頃刻間滑落。
“先帝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剛愎自用,這才讓這幫蠻子趁勢奪了江山——”李章說著,低下頭,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可您不一樣,老臣看的出來,您雖只是一個公主,可您善於納諫,這就很好!”
李章之所以在回憶起景帝時會如此動情,並不是在惺惺作態,而是,景帝對於自己的子民來說,確實稱的上是一個好皇帝。
更何況,景家做了三百年的江山,朝中諸多官員都是世襲罔替,深受景家廕庇。
凡事都有兩面性,有人說好,便有人說不好。
對於一向蠻橫的北狄來說,大景,確實是顆不好乘涼的大樹。
被什麼庇護,就被什麼所限制。
為了乘大景這顆大樹的涼蔭,北狄可以說主動讓渡了很多利益,這才換來了自身長久的安定。
對於北狄來說,剛開始確實是很滿足的。
可隨著北狄國君的更迭,當權者的想法也開始改變。
新的的當權者不願再受大景的如此鉗制,便聯手周邊小國奮起謀反。
而大景,敗就敗在經過天長日久,對北狄這個小國有了太多的信任,以為它會永遠甘心臣服於自己為它遮蔽的涼蔭下。
說到底,就是李章所說的,景帝的手段不夠硬,看的不夠遠。
他高估了自己作為一國之君的謀略,他——過於的剛愎自用毀了自己,也毀了大景。
一說到自己的父皇,景華簪的心情又跌入了谷底。
可同時,李章的這番話也讓她復國的勇氣又增了幾分。
一個太醫尚且如此的信任她,指望著她這個公主能夠將景家的江山拿回來,前面的那些大臣就更不必說了。
“李太醫,本宮——會盡力的!”景華簪的眼圈一紅,眸間漫上一層晶瑩,喉頭也似堵了一塊咽不下去的棉花,“往後,恐怕是少不得得勞煩您了!這宮中兇險——”
“公主您千萬別再說‘勞煩’二字,老臣受不起!您就記著,只要是您需要,老臣萬死不辭!”
“若是沒有旁的事,那老臣這就告退了,如今,太醫院將我們這些前朝人士看的緊,若是出來時間過長,回去恐怕要被盤問很長時間。”
景華簪的心裡咯噔一下,忙起身道:“那趕緊回去吧!”
李章遲疑了一下,看著景華簪,有些欲言又止。
“李太醫,怎麼了?”景華簪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