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華簪神色漠然的盯視著查東君的眼睛,沒有應聲。
“小姐,查老闆問你話呢——”芳子見狀,忙小聲提醒。
景華簪仍然默不作聲。
“小姐?”
“芳子。”景華簪並沒有將眼神從查東君的臉上挪開,緩聲道:“你到前邊去,打量著門外有人的話進來告訴我。”
芳子不明就裡,卻還是‘欸’了一聲往外走去。
“景小姐這是——有什麼悄悄話要同在下說?”查東君坐的端正,雙手垂放膝上,淺笑著看向景華簪,朗聲道。
“方才你問我那是什麼茶,我現在告訴你,那是陳年普洱,前兒個,我剛拿到戲院裡贈予你一餅,當時,我們還將其掰開泡了一點喝,怎麼今兒個,查老闆竟這麼快就忘了這是什麼茶?”景華簪面色沉靜的看著查東君,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果然,眼前人的面色已經變得有些許的不自然,當然,這都有功於她的細心觀察。
“這——”
“瞧我——竟就這麼給忘了!哎——戲院裡太忙!您也知道,我是角兒!連軸轉是常有的事,如此一來,記性便不大好了!見諒見諒!”
他拱手作揖,景華簪的心裡卻又驚又喜。
“你知道嗎——”景華簪幽幽開口,聲線卻緩和了許多,眸光也不似方才的那般凌厲了,“查老闆從來都不曾有過如此坐姿。”
隨著景華簪的話落,查東君冷不丁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卻不敢輕易說話。
說多錯多。
“查老闆雖是男兒身——”景華簪將眸光緩緩收回,抬眼望向房梁,“可自幼卻學的是旦角,成名之後更是一直出演旦角,他曾經同我說過,在世俗情愛上,他並不喜歡女子。”
“他還說過,他並不喜香,只因在戲臺子上已經聞夠了那脂粉的氣味。”景華簪又轉頭看向坐在榻前的人,“他更不會以如此坐姿示人,即便是獨自一人的時候也不會。”
眼前人的眸光忽地黯淡了下來,氣氛隨即變得緊張。
半晌,那人還是說話了。
“真想不到,竟然這麼快就被你識破了,真是火眼金睛!”耶律岱欽冷笑一聲,垂下頭,一手撐在椅扶上,一手抬手扶額。
景華簪的判斷終於得到了驗證,可心裡卻是說不上的滋味。
她曾經在心裡想象過無數個二人再次相遇的場面,卻都不曾想過,會是眼前的這個樣子。
其實,她並不想見他。
“皇上,是您大意了,我並沒有什麼火眼金睛。”景華簪將眸光收回,繼續呆怔的望著頭頂的房梁,那上頭有年久的圖騰。
“我還真當你這是牟著勁兒要給自己覓一個戲子做駙馬呢!原來,那戲子竟是個頑童!虧他還長得同我一模一樣,居然不是真正的男人——”耶律岱欽抬起頭,將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眼神玩味地看向景華簪,“看來,你在這兒的日子過得不錯!比起宮裡,倒是安逸了許多!”
“身子也豐腴了,面色也紅潤了,你的太子皇兄把你養得很好。”
景華簪閉了閉眼睛,又緩緩睜開,轉過頭看向眼前的人,眸光冷淡,“再舒服,也沒有你坐在皇位上舒服,沒有你坐在別人的江山上舒服。”
這話對於耶律岱欽來說,已經很是刺耳,若是擱在以前,他早已面露慍色。
可是現在,他面對的是一位自己日思夜想日夜惦記的心愛之人。
更何況,他認為她說的沒錯。
他腳下的江山的的確確是搶來的。
“我不是來跟你鬥嘴的。”
“那你來幹什麼?”景華簪幾乎沒有給耶律岱欽喘息的機會,以近乎逼視的語氣和眼神看著他。
“我來帶你回宮去。”耶律岱欽睨著榻上的人,聲線雖冷,卻還是能聽得出其間夾雜著些許隱匿剋制的溫柔。
“回宮?”一時間,景華簪覺得好生可笑,“帶我回宮?讓我繼續做一個等死的太后是嗎?”
“說罷!你究竟又有什麼陰謀!”景華簪眼底氤氳了一層水汽,聲線漸漸顫抖。
“你別激動,我沒有什麼陰謀,就只是想帶你回宮。”耶律岱欽說著,將廳內環視了一圈,攤手道:“我方才留意了,這院子也不過是個二進,連前廳都是個這麼巴掌大的地方,臥房豈不是更小!”
“瞧瞧這房梁。”他仰頭,抬手指向頭頂,“滿是灰塵不說,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年久失修的朽木,你怎能住在這種地方——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