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現在天無日月,妖畜橫行,正道已死,利慾薰心,人心不古,你看來拜佛求佛的人都是些什麼人,沒有一個人不是帶著貪嗔痴而來,難道要神佛保佑他們的慾望貪婪!?”
這瘦和尚哪經得起方丈的口舌之功,每個字都讓他頭痛不已,他的嘴角開始流血,但他絲毫不覺,不覺是因毫不在意。
方丈又道:“人們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全部都是謊言,都是假的,每個人猶如行屍走肉,恐懼、懦弱、狹隘、自私、貪婪充斥在人間,神佛也沒有辦法解除人的罪惡,這就是人間!朝廷也在想方設法侮辱佛門!佛門已成傀儡,那麼佛法還有什麼意義?佛法已死!既成不了佛,那就一念成魔!”
那瘦和尚已是大口地吐血,眼中已有淚珠,他一開口,兩行淚已唰地流了出來道:“你錯了,眾生迷途可佛仍在!你就是佛在人間的使者,我們就是佛法的信徒啊,人們只有透過你才能知道佛的偉大與光輝!你在我們的心中,一直如佛如父!!!”
那方丈竟已無言,他沒有想到,他在小和尚們的心中是如此重要。
可自己又算得了什麼呢?他的心微微一顫,一種久違的悸動湧上心頭,他已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他自閉,自大,自負,完全把自己的心困在一個樊籠中,多少人閉關修煉,導致走火入魔。他想,自己真的很可悲,修煉何必要關上自己的心門呢?閉上心門,猶如自廢來路、去路。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竟忘記了,走火入魔的自己,竟殘殺自己的信徒。
方丈苦苦一笑道:“一語譬如泉之初發,細若一線,流之不已。為江為海,無有窮盡也。”
此時瘦和尚已感覺不到痛苦,他哭著道:“我們自己便是佛與信徒,你不捨己為人,也就別求人捨己為你。萬物皆為我所用,但非我所屬。雖然我們不能改變周遭的世界,我們就只能做好自己,用慈悲心和智慧心來面對這一切。”
方丈仰頭長嘆道:“我將百世不得轉生!百世不得轉生!我若進入魔道,尚有脫生之法啊。不可說,不可說,你又何苦來說這些,妄言、綺語、兩舌、惡口、殺人無血,其過甚惡,我的罪惡永存!”
瘦和尚道:“人有善念,天必佑之,福祿隨之,眾神衛之,眾邪遠之,眾人成之!”
方丈苦笑道:“這些都是我教你們的,我都忘了。”說完他雙腿盤踞,雙手合十。
瘦和尚悲傷說道:“方丈圓寂了。”
柳下市心存疑惑,從懷中掏出一枚銅板,兩指一彈,正中方丈,方丈徑直從上墜了下來。瘦和尚一把將柳下市推了過去,怒道:“你不如好好的上前仔細看清楚!”柳下市觀其氣息、脈搏、眼球、氣場,實屬坐化。
瘦和尚召集了所有在寺中的和尚,決定三日後將方丈火化。瘦和尚將佛印取出,遞給裴少卿道:“你是去救人,佛印你用再合適不過了。”
裴少卿謝完,剛要走,忽然狂風大作,雷電交加,他們只好再在寺中留宿一晚。說來也怪,剛夜幕初臨,風停雨散。
未時,夜黑如墨,夜涼如水。兩人已熟睡,黑暗的走廊中,忽然又響起了“擦、擦”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聲音卻愈來愈輕,兩人都睜開了雙眼,一動不動,只等對方推門,只是門卻一直沒動。突然,吱——的一聲,門輕輕開了,裴少卿一看,卻是柳下市,裴少卿道:“過來坐,你也聽到了聲音?”
柳下市在暗夜中,盯住他道:“聽到了。”這三個字卻讓裴少卿毛骨悚然、頭皮發麻,只覺得空氣都變得冰冷,因為他這三個字,卻是真正的女人的聲音,這聲音是任何男人都模仿不出的,這聲中還夾雜著些地域方言的腔調。柳下市腳尖向著正前方,腳跟先落地,腳掌緊跟落地,膝蓋伸直、腳跟自然抬起、兩膝蓋互相碰觸,這是大家閨秀標準的走路姿勢。
裴少卿聲音已顫道:“天色已晚,何不早些歇息。”柳下市停住腳步,尖而低聲道:“不是你讓我過去坐的嗎?”
裴少卿道歉道:“對不起,請回吧。”
柳下市轉身便走,走到門前忽然停了下來!裴少卿只覺得自己驚得已停止了呼吸。
“我想找人,他曾官階冢宰,現在不見了,我每晚都在找他。”
裴少卿急忙道:“我若知道他在哪,肯定告訴你,你先回去吧。”
裴少卿睡意全無,盯著燭光直到天明。他的門忽又開了,柳下市推門進來道:“走不走?”
裴少卿道:“去哪?”
柳下市道:“武當山!”
裴少卿跳起身來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