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葉正、葉破空趁早便往青石古橋走去,他們很久很久沒有一起行走,一起行走,那也是兒時的事了,那時候他們也不會去體會、感受彼此,如今,現在,他們已經互相真正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彼此內心中的溫暖,這讓他們有了很大的滿足,比撿到一塊重金子更甚,他們希望這條路很長,讓他們一直走下去,所以他們走得並不快,正因為孤獨是生命的常態,所以陪伴才顯得格外珍貴。他們都從沒有遲到的習慣,路上,薄霧濛濛,露水壓著青草,蟋蟀在石縫裡鳴叫,他們已有十餘年未見,即使多年,走在一起仍有種天然的親近感與默契,默契到步伐,擺手的動作,現在,他們要一起慷慨赴死,但是葉正還不想死,他要報仇,他的子女他的神韻山莊!但是以他的力量又不能夠,昨夜,他在夢裡,變成一頭髮狂的獅子,撕咬著獵物,無論什麼動物,他都想要撕碎它!醒來後,已全身是汗。就是昨夜,他發現自己蒼老了許多,以前人說他的相貌與年齡總不相符,這也許和他樂天的精神與愛喝茶有關,此時,他發現白髮驟添了許多,身體的器官也緩慢了起來,人總對自己的身體最瞭解,夜深人靜,人總是能去特意感受自己的某些器官,彰顯自己的氣力精氣,但忽然有一天,你發現自己無力掌控你的所有時,便會給你一個沉重的打擊,就在那一刻,你知道,歲月找上了你,你無法不接受你已衰老的事實。
這是一個很破敗但很有歷史的古橋,不知多少刀劍名流在此決鬥!古橋下有一人,他的身子斜躺著,蹺著二郎腿。石板上有一壺酒,一個棋盤,一把劍。
葉破空道:“你來得很早。”
“我昨夜就到了。”
葉正道:“哦?你為什麼來這麼早?”
“因為這有可能是我的墳墓,葬身之處,怎能不好好觀賞觀賞?”葉正道:“或許你在觀察地形地貌,土壤的軟硬也說不定,一流的高手總是會這樣做。”
“我如果是個高手肯定會,但我不是,不是高手對任何事瞭如指掌也沒有用,只會徒增傷悲。”
葉正道:“你若不是高手,也不會如此從容地挑戰他!”
“如果是金子夠多,女人夠美,無論如何都會有人想試試的,從容或許是刻意的,就像你去選的那些女人一樣,女人越是刻意打扮、越是會賣弄,看起來不錯,但用起來往往卻很糟糕。”
“別人給了你多少金子?”
“一兩都沒有。”
“給了你不少美人?”
“一個都沒有。”
“那你要來殺我?”
“不錯。”
“為什麼?”
“因為有個人來找我,她哭得很傷心,我從未看到過那麼悲傷的人,我想到,你還有可能讓更多的人悲傷,所以我出手,也是阻止我的悲傷。”
他拿過劍,雖是閉著眼睛,但卻能精準地握住該握的位置。他開始用左手食指節奏很快地輕彈劍身,像是在彈奏一個曲子,這是他要殺人的前奏,亦或者是他在活動自己的手指,也像酒師喝酒前的醒酒。
葉破空猛地將刀拔出,走進韓誠,他不想用輕功,他有自知之明,他不想浪費任何的體力,韓誠拔劍,卻突然拔不出!他的劍緊緊縮陷在劍鞘裡,像已和劍鞘合二為一,他疑惑但又想不通,站起來身來,仍是拔不出,他索性一下將劍摔在了地上。
他搖搖頭,無奈地笑道:“本來我自信我可以勝你,但現在我恐怕要死在你的手上。”
“為什麼?因為我身邊多了一個人?”
“你再多十個人我也不會怕!只因為我的劍恐懼你手中的刀!它害怕的不敢與你手中的刀對戰!”
“我的刀只是普通的刀,絕不是我的刀。”葉破空道。
葉正將赤霄從黑布中解出,一面日月星辰,一面山河海川——赤霄!
韓誠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很早就聽過赤霄的傳說,現在被赤霄高貴冷豔驚得說不出話。他從未遇過這樣光彩奪目的劍,任何華麗的辭藻都已不能修飾它!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怎麼可能,赤霄居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葉正道:“你喜歡這把劍?”
韓誠道:“是。”
“那我就把這把劍送給你!”葉破空也驚訝地看著他。
“送給我?不可能!為什麼要送給我?條件是什麼?”
葉正憑著自己對他相貌的觀察和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已經決定了,必須有人能夠駕馭這把劍!而他確是個好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