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半夜,鹿雲又回來找初楹,神色匆匆道:
“初楹姑娘,那老匹夫招供了,說是給侯爺的湯藥內下了百葉草,是他偷偷摸摸給侯爺下的,其他的太醫對此事均不知情。”
初楹微微皺眉道:
“這就對了,單獨給侯爺服用百葉草是滋補的藥材,對身體並無什麼害處,但是若是事後服用大量的麻黃,半夏這類藥材之後,便會有輕微中毒的跡象,此毒極難察覺。”
“依奴婢之見,肯定是劉太醫特意背地裡留了一手,找了一味跟這次的藥方子相剋的藥材,就是為了避免使用奴婢的藥方子會有起色。”
“他們這是想要徹底撅了侯爺的根,讓他沒有半點起死回生的機會,剛開始侯爺並沒有發作,是藥性時間太短。”
“隨著後面所用的藥量越來越多,侯爺身子終於承受不了過重的負重,這才導致吐血惡化。”
鹿雲神色一沉:
“可有法子可解?”
初楹擰眉沉思了一下,鄭重其事道:
“這毒雖然不常見,但是解起來並不是太難,只是需要幾味比較名貴的藥材作為藥引。”
“郡陽城內怕是找不到,還得勞煩鹿少將連夜派人去周圍的幾座城池看能不能找到,奴婢這就給您寫好藥方子。”
初楹將藥方子寫好後,遞給了鹿雲。
鹿雲一刻也不敢耽誤,揚長而去。
等鹿雲取完了藥,快馬加鞭的將藥送到了初楹手上,已經到了丑時三刻了。
初楹將湯藥熬製好後,由著禾姨娘,親自服侍侯爺服下。
此刻,初楹和禾姨娘紛紛坐在床榻旁,禾姨娘深邃不明的目光突然轉向初楹,悵然若失的問了一句道:
“初楹,你怕死嗎?”
初楹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道:
“當然怕死,這世上哪有人不怕死啊。”
禾姨娘神色幽暗的微微沉吟了一下,忽地暗聲道:
“初楹,對不起,說起來,是我將你牽扯了進來,本來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觀不淌這一趟渾水的,倘若侯爺真的沒救了,恐怕你也難逃其咎。”
“不過,好在你手上的藥方子救下了滿城老百姓的性命,算是為朝廷立下了大功。”
“屆時,我必定會在貴妃娘娘面前替你求情,跟她言明,侯爺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都是我指使你所為,到時候指不定能保你一命。”
初楹轉目認真的睨了睨禾姨娘,鄭重其事道:
“禾姨娘,選擇鋌而走險的救侯爺,乃是奴婢自願的,沒有受任何人所迫,您犯不著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攬在您的身上。”
“奴婢早就想好了,若是侯爺活不了,奴婢便陪著侯爺一塊死,主子有難,身為奴婢本就該為主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也是奴婢的本分和職責所在。”
禾姨娘目光深諳的定定凝視了她一會,不由微微紅了眼眶,嗓音略顯沙啞暗沉道:
“你真傻,此事若是落到旁人頭上,必定會想法設法的推諉以此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只有你這樣的傻姑娘還上杆子似的往跟前湊,也不枉費侯爺疼愛你一場,看的出來你一定對侯爺情真意切吧!”
“我都已經想好了,若是侯爺活不了,我便有一個算一個拉著他們一塊陪葬,誰也別想趁機逃脫,大不了玉石俱焚,大傢伙一起死。”
初楹幽幽然的轉目睨了睨旁邊的禾姨娘,緩聲道:
“談不上情真意切,像奴婢這般身份低賤之人有何資格跟宛如天之驕子的侯爺談情說愛啊,豈不是玷汙了侯爺,奴婢冒著風險全力救治侯爺,只是忠心侍主而已。”
禾姨娘眼眸黯淡無光,嘆息道:
“其實,你犯不著自輕自賤,我跟你一樣也是身份卑微的宮女出身,但是用真心去愛一個人,是咱們的權利。”
“不能因為咱們身份卑微便被剝奪了這項愛人的權利,我心悅侯爺許久,為他赴死,我心甘情願。”
初楹神色凝重的轉目看了看她,勸慰了一句道:
“興許侯爺從鬼門關內撿了一條命,咱們三個都能好好的活下來。”
這一夜,初楹和禾姨娘,宛如心心相惜的多年知己好友,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
後來兩人實在支撐不過去,疲倦的紛紛靠在床榻旁睡著了。
翌日一清早,當外面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欞稀稀落落的灑了進來。
初楹有些眼眸不適的緩緩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猛然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