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合回到家時已經四點多了,宅子裡冷冷清清的。她找不到事兒做,正打算將悶了一個冬天的花花草草搬出來透透氣,言許就過來了。
雖是過年,她仍舊是她那一身打扮。客客氣氣的說道:“周小姐,程先生晚上請您過來吃飯。”
周合下意識的看了看隔壁的院子,並未拒絕,點頭應了一句好。將手套摘了下來,問言許有沒有什麼需要自己幫忙的。
言許便說沒有,讓她七點準時過去就行了。
周合應了下來。
她去得稍稍早些,程洝在書房裡和人談事兒,言許則是和一老阿姨在廚房裡忙著。她本是要幫忙的,言許卻沒讓,倒了一杯茶請她先坐下喝茶。
周合這是第一次來這邊兒,這兒的佈置非常的簡單,甚至可以稱得是簡陋。周合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來,端起茶杯默默的喝起了茶來。
程洝他們不知道在書房裡談了些什麼,出來時程洝的眉頭間微微的有些疲憊。見著周合已經過來,他像平常一樣打了招呼,去拿了一些點心過來。
程洝這兒的年夜飯是熱鬧的,擺了兩桌,不過都未喝酒。
周合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有事兒要談,吃過飯便回了院子裡。
她才回去沒多久,程洝便過來,帶著煙花。他是挺自然的,說道:“厲竟他們買的煙花,你這邊的院子比較寬敞些,帶來你這邊放。”
他說著便進了院子,周合忽然就想起在樓頂放煙花的那次來。
虞城這邊放煙花並沒有什麼講究,年夜飯過後便是此起彼伏的煙花聲。程洝將煙花擺好之後便點燃放了起來。他和周合則是站在屋簷底下看著。
煙花很快在空中綻放開來,卻又很快平靜了下來。程洝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站著沒有動。待到回過神來,他看向了旁邊的周合,突然說道:“阿合……”
他的一雙眼眸幽深,能倒映出周合的影子。
只是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周合給打斷。她抬起頭迎視著他的目光,說道:“程洝,我們就這樣吧。”
她的眼眸裡是平靜的,沒有一點兒波瀾。
程洝靜靜的看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兒什麼來。但都沒有。
他就那麼久久的站著,空中陸陸續續的有煙花噼裡啪啦的綻放開來,隔了許久,他才聽到自己啞著聲音說了個好。
周合是有些如釋重負的,頓了一下,又說道:“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麼或是對不起我,你做了那麼多,都早已還清了。”
遠離,她這段時間任由著他在這邊進進出出,接受著他的幫助帶來的東西,都是有目的的。
在這一刻,程洝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裡該是什麼感覺。他靜靜的站著,像是要佇立成一尊雕像似的。
夜晚是有些涼的,周合站了那麼十來分鐘後說道:“你回去吧,不早了,該休息了。”
她說完這話,沒有再看她,推開門進了屋子。沒多大會兒,屋裡暗黃的燈光熄滅掉,院子裡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程洝拿出了一支菸來點燃,靜靜的抽完,才出了院子。
小巷裡並不寂靜,玩鬧的孩子還未散去,四處都是鞭炮炸響的聲音。程洝回到院子裡,並沒有坐下來或是休息,而是開啟了一支紅酒,倒了一杯一飲而盡。這幾年從未有過的空虛寂寞將他包圍著,在那麼一瞬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身在何處。
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手撐在額頭上靠在了桌上。在忽然之間,就想起了幾年前,那個眼睛烏溜溜的青澀瘦弱的小姑娘來。
往昔的一幕幕在腦海裡拂過,他一杯酒接著一杯酒的喝著。心臟的某個地方劇烈的疼痛著。有那麼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呼吸不過來。
丟在一旁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嗚嗚的震動著,螢幕暗下去又亮起來,他像是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過了不知道多久,門被開啟來。程洝像是沒聽到似的,手撐在眉心仍舊沒有動。來人的腳步匆匆的,等到走到程洝的面前,他已恢復了平常的模樣,抬起頭來看向了來人,淡淡的說道:“什麼事?”
來人是急的,低聲恭恭敬敬的說道:“厲先生那邊打您電話一直沒有打通,合歡街那邊就在剛才被查了。”
程洝站了起來,雖是喝了一支紅酒,他的臉上仍舊看不到任何一點兒醉意,直接便往外走。
那人跟在他的身後,又接著說道:“黎先生那邊情況可能不妙,有人到合歡街後,第一時間打電話聯絡了他,但一直都沒有聯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