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只露出半張臉。右半張臉掩蓋在它雪白色的長毛下,露出的左眼卻死死的盯著曹雲手中的長槍,口中發出怪異的低吼。
奇怪的是,在這暴風中,白猿的長毛卻自然垂下,絲毫不亂。
白猿右爪爪背的白毛也染上了紅色,看起來也受了傷。
正在這時,驚變又生。
潭中忽然翻滾起巨大的白色浪花,潭水漫上岸邊向四周圍奔湧而去。那一條百足龍蛇此時從潭水中猛然衝出,一紅一藍兩隻巨大的頭顱直衝雲霄!
,!
這一隻怪物似乎從來沒有體驗過失手,之前眼見這弱小的螻蟻死裡逃生,竟然順水而下,現在直接就要取這一人一猿的性命。
“哈哈哈哈哈哈“曹雲此時卻爆發出一陣狂笑。
“快哉!平不了你們兩個畜生,何以平天下!吾輩的槍,今日就在此地,畫出第一個圓!”
恍惚間,秦天的話語似乎迴響在耳邊:“小鬼,你可知,你舞之槍,非龍槍,蛇槍而已。”
“那如何才能舞出龍之槍?師公教我!”
“靜而專”。
秦天背手轉身,不再搭話。
暴風呼嘯而過,曹雲輕輕的閉上雙眼,如沉思,如聆聽。
百足龍蛇紅色的腦袋如泰山壓頂向曹雲襲來。
槍隨人走,人隨槍動。風中,以槍作圓;圓內,槍嘯烏龍!
而身邊的白猿此時竟也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嘶,烈風中,身形暴起,向那藍色的腦袋直直衝去!
暴風不知何時漸漸的停歇了,明媚的陽光又重新出現在視界之中。
百足龍蛇龐大的身軀,重重的摔在地上,它藍色的腦袋已被齊齊斬斷。而它紅色的腦袋上,竟多出了一個五尺方圓的破洞,腥黃色的粘液順著破洞流出來,散發著陣陣惡臭。
原本美麗的河谷,一片狼藉。
“在剛才交手的那一剎那,吾輩才明白你的心意。”
曹雲轉回身,望向剛才與他並肩作戰的那個白色身影。
“若你想取吾輩性命,吾輩已早死多時。”說著,曹雲將夜梟槍一甩,用槍攥指向白猿:
“你可只是想看看這杆槍?”
白猿此時卻發出一聲歡呼,剛才的戾氣彷彿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它幾步衝到曹雲的面前,蹦著跳著。
“哈哈哈”曹雲爽朗的笑著,“對不住了,吾輩師公曾對吾輩講過,槍即吾心。因此吾輩從不離身。如今只且借你一觀!”
白猿此時卻忽然安靜了下來,神情頗有些古怪。它先用手指碰了碰這條烏黑色的長槍,又將手緩緩的放了上去,夜梟槍此時彷彿已經沒有剛才的暴戾,漸漸的安靜下來。
忽然,白猿從曹雲手中抽過槍,舉過頭頂,大叫著向一旁跑去,一下便竄上潭中的小島。
曹雲心中暗叫不妙,他知道如果這鬼東西一走了之,自己就再沒有夜梟槍了。於是便急忙跟上,他沒有白猿那樣的身法,只得藉著龍蛇的屍骨,也縱身形跳上小島。
好在白猿沒有再跑遠,只是圍繞著那一棵櫻桃樹跑著,跳著,竄上竄下。
曹雲心中大感疑惑,細細打量起這小島來。這小島只有數丈方圓,最多也就和一般大戶人家的宅院相仿。小島上除了這一棵櫻桃樹,別無他物。櫻桃樹上的開滿了漂亮的小白花,散發出淡淡的櫻桃花香。樹下,半埋著一張青色的石板。
曹雲走近,細細向石板上看去,卻石板上竟刻著一段小字。驚奇之下,三兩下將石板刨出,將上面的字唸了出來。
“吾馳騁江湖數餘年,未逢敵手。然不料竟遭人暗算,受此詛咒,棄於此詭谷。
近日來,身體異變,生白毛,焏術盡失,神志時狂時惘。料不久於人事,留字於此板之上,以託後人。
此地世外桃源,思過往起落沉浮,於此廖度餘生,不勝唏噓,人生在世,足矣。唯一憾事,乃吾摯愛妻女,想今生不得與其相見。
若有來生,凡人足矣。”
落款處是兩個字,“清風”。
曹雲靜靜的看著繞著樹蹦跳著的白猿,半晌未語。
白猿最後蹦跳著來到曹雲的身旁,將槍舉過頭頂。它呲著牙,右爪上的傷口在槍上留下一道一道血跡,卻毫不在意。醜陋的臉上此時卻寫滿了興奮與感激。
“清風?”
曹雲低低的叫道。
白猿愣了一下,它抬起頭,唯一露出的左眼中,似乎露出些許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