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鍾蕭中軍步兵營的緊張氣氛,曹雲的燕雲騎兵營這些日子可就好過多了。除了整裝帶隊在攻城的步兵陣後面揚威耀武一番以外,幾乎無事可做。騎手們甚至覺得,每天穿起沉重的盔甲簡直都是多餘,乾脆就輕衣便裝的遛一趟馬也未嘗不是一件快事。
不過,沒有人敢在曹少長老的面前表達過這一想法,他們光是想起曹雲無論何時都死沉著的一張臉,就感到渾身不自在,更不用說看上去陰氣森森的那一杆烏槍。
這一日,距離大戰劉超已經過去三天了。曹雲和前兩日一樣,一大早就起來巡營,吩咐騎士們開始整裝,準備今日的攻城,不,今日的儀仗更確切一些。
攻城戰的騎兵真是無用啊,曹雲心想。
忽然大營的南邊亂了起來,哨兵吹起了警報的號角,士兵們抄起手中的兵器,向那個方向奔去。
曹雲皺了皺眉頭,重騎兵營在整座連營的最後方,南邊就緊靠著古烈江。難道敵人水上的援軍到了?可沒有聽到上游水寨營的警報啊?他急忙提槍上馬,也向出事的方向急奔過去。
南邊的營門處,士兵們緊張著注視著江面,士官們已經命令騎兵營中為數不多的弓弩手準備好弓箭,隨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遠處的江面上,飄來一朵“浪花“。
江邊的人都知道,江浪成線,於是這孤零零的一朵小浪花,顯得格外的突兀。
更加突兀的,是它的速度。
這已經不是人們可以想象到的速度。剛剛開始,它還只是江面上模糊不清的一個小白點,可轉瞬間,它就筆直的衝過來,在身後留下一道水線,就好像水面下隱藏了一隻急速遊動的巨獸。
視野中,小白點猛然間變成一個一人多高的白團,翻滾之間便衝上江岸,直接朝營門處襲來!人們似乎恍惚間還能看到白團後面藏著的什麼東西。
“什麼人!”士官大吼著,接著緊張的朝身後計程車卒下了一道暗令。士兵們將箭緊緊的扣在弓弦之上,齊齊瞄準著,試圖將自己的箭星對準這個閃電般的白團。
“住手!”突然,曹雲在士官的身後大喝道:“放下武器!”。
“什麼?”還沒等士官反應過來,那個“白團”竟猛然間蹦起數丈之高,直接無視騎兵營寨的鹿角營門,一下竄了進來。
天空中,響亮的迴盪著一個男子的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娘個西皮的,太刺激啦啊哈哈哈哈…”
“白團”剛一落地,曹雲便大踏步的迎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了“白團”後面那人的肩膀。
人們這才看清,原來那所謂的“白團”,竟然就是他們的曹少長老從失心谷帶出來的那一隻猿猴。虛驚之餘,冷汗從士官們的後背流了下來。他們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猿猴的速度。什麼弓箭營門,甚至是這滔滔江水,這東西居然都能如履平地,如果再來上幾十只…
曹雲可沒有士官們這般緊張,他哈哈大笑著用一隻手將白猿身後揹著的韓冰抱下來,一邊開心的說道:
“這不是吾輩的弟弟嘛哈哈,怎麼,吳子廟的和尚放你出來啦?”
自從月亮灣之後,曹雲就把韓冰認作自己的弟弟,至於原因,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明白,也許是因為師公秦天遺落的酒壺,也許是因為他的落魄身世,更也許是因為韓冰那近似於痴狂的夢想。
“爺只要你一件事。你的那個天下里,再沒有流民!”
每當曹雲想起這句話,都會情不自禁的覺得,眼前的這個瘦弱的男子,在內心的某個深處,和自己其實是同一類人。
“哎呀你快別提那破廟啦,那廟的臭和尚教大爺我識字,教大爺我念兵書。你倒是念個高低音出來吶,奶奶的念個啥都和唸經是一個調,聽了大爺我耳朵都起繭了。還有還有,每念兩句,那臭和尚就沉著臉突然冒出來一句:‘兵者,詭道也,施主殺念太重,當謹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佛門似海,望施主回頭是岸。’”
說著,韓冰雙掌合十立於胸前,繃著臉將和尚的話學的惟妙惟肖。曹雲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說說大爺我能受得了嘛。”韓冰咧著嘴,接著說道:“不過曹家大哥,大爺我天不服地不服,還真服了你這隻猴子。這他媽也能叫猴子?這簡直就是神仙吶。原來咱還羨慕個羽人能飛天,羨慕你們會水的能游泳。可這猴子,上天入水無一不能啊,你看見爺我剛才了嗎?看見了嗎看見了嗎?這猴子是踩著水橫渡古烈江吶!額親孃個西皮滴神吶,踩著水橫渡古烈江吶!咱這輩子死了都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