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更沒有人去想,因為根本沒有時間。鐵甲士卒們揮舞著手中各式的兵器,向眼前的兩個人發動了潮水一樣的進攻。
於是,在所有人眼裡,這兩個瘋子便緩步走進了兵陣,恍如無人之境,只差把酒言歡。
這是一場實力不均衡的戰鬥,即使是以二敵千。士兵只是普通人,在戰場上,一次又一次的教訓讓他們學會了怎樣保持陣型,怎樣臨敵不亂,怎樣利用空間上的協同和配合讓每個人那一丁點的戰鬥力發揮到極限。
然而這一刻,鐵一樣的準則被打破了。當盾牌手列陣,槍矛手挺槍的那個剎那,敵人卻忽然站在你的身後衝你微笑,還順帶讚揚一下你背後的弓箭。所有的陣型,彷彿成為兒戲,所有的配合似乎還不如戲臺上的花槍。
鐵甲軍一波一波的向上湧來,將手中的兵器刺出,將自己的生命丟進冥府。
他們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的兵器是如何刺空的,眼前的快要病死的男人是如何躲開的。
還有,自己,到底是如何死的。
不知從何時開始,每個人眼中閃耀著的,不再是殺伐的果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恐懼。
,!
謝遙和鄭乾走過的道路上,士兵們倒了下去,如同被收割的稻麥。
鐵甲軍陣崩潰了,長官們不得不命令手下計程車兵以七八個為一組,結成一個個背靠背的小兵陣,抵抗來自二人的進攻。在以千對二的戰鬥中,鐵甲軍居然用只有身處劣勢才會使用的背水防禦陣!因為他們不知道,敵人在下一刻會出現在哪裡,會從哪個方向殺出一條閃著銀光的長槍!
彷彿一場收割,士兵們一片一片的倒下,毫無還手之力。
一團濃黑的煙霧猛然間爆發於虛空之中,掃過陣尾的幾個士兵,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第一個看不下去的,居然是此刻已經回到封禪臺上的陳斯。
剛才的弩箭暗算,已經在他心中刻下深深的羞辱和惱怒。雖然勉強完成了封禪祭典,成為名正言順的大嬴朝下一代皇帝,可他已經在心底暗暗發誓,要親手將暗殺者碎屍萬段。否則在這個世上,他就不配“夜屠魔”這三個字!然而還沒等他有機會,敵人居然已經將囂張的口水唾在自己的臉上!
縱然已經受傷,可他更不能忍受這種侮辱。
“廢物都他媽退下!”
聖旨剎那間便傳了下去,鐵甲軍如蒙大赦。
他們狼狽的逃開,又在百步之外重新擺開一個歪七扭八的新陣型。這個陣型,連他們的長官都不認識。
此時,紫竹的臉上卻依舊掛著一絲詭異的怪笑,他趨步來到陳斯面前低聲道:
“陛下,您龍體欠安,以為臣看來…”
“滾!”
陳斯一聲咆哮的怒喝打斷了紫竹。
紫竹沒有再多說話,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要真的動手了。
鄭乾揚了揚下巴,活動了下頸部的關節,將手中的銀槍甩在背後橫擔在肩上。兩隻手臂左右盤在槍桿上,整個人擺了個大大的“十”字:“你這廝這兩年不行了啊,力道差很多嘛。”他的臉上一副漫不經心。
謝遙的汗珠滴滴答答淌在地上,好像永遠流不完似的:“咳咳…沒了斧頭…咳咳咳…火頭兵都比你打得好…”聲音依舊是那麼有氣無力。
“喂,火頭兵都比我強,那剛才打飛的那些是什麼?”
“咳…大概…是柴火棍吧…咳咳咳…”
“如果那些是柴火的話…”鄭乾歪著腦袋,眼睛忽然眯成了一條縫:“那真正的火頭兵,馬上就要來了。”
隨著鄭乾這句奇怪的言語,從不遠處封禪臺的背後,悄悄轉出了幾個人。
那是幾個一模一樣的侍衛,穿著統一的一身黑衣。他們的肋下,都只是分別佩戴著一把普普通通的佩刀……
此時此刻,周圍圍觀的群眾之中,有一些都已經默默散去,他們似乎已經覺察到空氣中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很不幸,韓冰並不屬於他們中的一員。
其實韓冰最近在想一件事情。作為一名要飯出身的乞丐,要背景沒背景,要武藝沒武藝,卻總是莫名其妙的被卷在各種事件的中心。所見到的,不是逆轉乾坤的神將,就是武功蓋世的焏術師。
就如同眼前,在他面前發生的,是一場光天化日下的行刺。而行刺的物件,居然正是剛剛完成封禪登基儀式的新任皇帝。也許,作為漂浮在亂世中一根毫不起眼的稻草,腳底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