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忠望了望天上的太陽,打了個哈欠。
現在的他正拄著一杆長槍,懶洋洋的掃視著面前黑壓壓跪拜著的百姓們。
作為南側保衛圈兵陣中的一員,喬忠不禁為今天的工作而感到懊惱。大嬴朝開國以來最盛大的一場封禪祭典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可自己卻只能直勾勾的盯著眼前如同朝拜一般的民眾,甚至連回頭都不敢。
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寧可不要那份看上去還不錯的酬賞,去做一個普通的平頭百姓。這樣的話,他就能和大家一樣,觀看這百年一遇的典禮了。
他暗自嘆了口氣,目光又不自覺的向不遠處那棵大樹瞟去。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那棵樹上有些不太尋常,影影綽綽不知道藏了什麼東西。不過,當他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身邊的柱子的時候,他卻沒說出口。因為,他發現柱子臉上的表情,比大樹更加古怪…
“喂…昨晚上贏錢了?還是抱著哪個姑娘度春宵了?怎麼笑的這麼滲人?”
喬忠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柱子。
“啊?啊哈哈…”柱子照舊憨憨的笑了笑,並沒有多解釋。
喬忠識趣的住了嘴。他和柱子還沒有熟到那種無話不談的地步。而且他總覺得,在柱子憨厚的表面,好像隱藏著另外的什麼東西。
唉想那麼多幹嘛?幹好今天的工作拿到賞錢才是最要緊的。喬忠低頭看著自己一身亮閃閃的皮甲和手中閃亮的銀槍,自我安慰著。話說回來,今天他的打扮,才第一次和“督察營”這三個字如此的符合。
身後,主祭官一下把嗓子喊啞了,一時間聲音有些走樣,不過好像還並無大礙。
“喂!你在幹嘛?!”
當喬忠的餘光再次瞟到身邊一件事情的時候,他焦急的低聲叫了出來。
柱子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突然抽筋了,居然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菸斗要抽菸。這是什麼時候?皇上就在身後!你個小小的站崗士兵居然要抽菸!喬忠急忙捅了捅柱子,提醒他如果被發現的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察覺到柱子仍舊不慌不忙的開始掏菸袋,喬忠急忙扭頭,伸出手想要制止。
可就當喬忠的手要拍掉柱子手中菸斗的時候,他的手滯在了半空中。
因為,他掃到了柱子的臉。
他驚訝的發現,“柱子”的眼神變了。
這…還是那個憨厚老實,幹活又很賣力的“柱子”嗎?
“柱子”的眼神不再像個莊稼漢那樣懵懂,也不再像趕工時候的木訥。而是變得清澈,像水一樣透明。
從清澈的眼神中,透出一種氣魄,一種看慣了生死的淡然,一種透在骨子裡的傲氣。
“柱子”的臉上還是掛著笑,可那笑容,喬忠此時卻覺得有些看不懂。
等下!喬忠的腦中忽然閃過了一個人!儘管那個人與眼前這個人的長相有眾多的不同,可如果把那些都歸結為喬裝改扮的話.
原本身為捕快的第一反應,一瞬間的推測,讓他得出了了一個結論。而這個結論,足以能夠讓他把天底下所有的涼氣都吸到肚子裡。
“你…你…您…您是…”
“柱子”用腋下斜夾著長槍,右手將煙囊裡的菸絲小心的磕進長煙袋裡。隨後掏出火石點上,叼在嘴上深深吸了一口。
“你這廝也來了?”
噴吐出的煙霧在空氣中打著轉,一圈一圈的。然而“柱子”說話的物件,卻不是喬忠,而是站在喬忠身後的一個人。
一股陰冷的氣息悄悄的在那一瞬間爬上喬忠的後背。在那一刻,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麼是毛骨悚然。
“誰?!”
已然顧不上規矩的喬忠猛然間回頭,臉上寫滿了驚懼。
出現在眼界中的是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背影。
背影佝僂著身子,拄著一根柺杖,黑灰色的長袍下顯現出瘦骨嶙峋的後背。從喬忠的角度看過去,看不清這個人的長相,卻能在正午的陽光中聽到他劇烈的喘息。
豆大的汗珠劃過黑袍人蒼白的臉頰,滴滴答答淌在地上。又只見他傾斜著身子向前邁出了一步,極度的掙扎。
“柱子”轉過身,看著黑袍男子,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喬忠的瞳孔猛地一縮,倒退了幾步才發現腳下已經站立不穩,撲通一聲坐倒在地上。
如果說,剛才他還在猶豫對於“柱子”真實身份的判斷,那麼現在他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了。
因為此時此刻,出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