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菸。從丘州以來,雨薇明白,抽菸便是眼前男子要搏命的前奏。
冰棺繼續融化,人們似乎已經能夠看到婦人身上被冰水打溼的衣襟。讀夢師的匕首正逼在婦人咽喉的地方,也逼在了慕容瑾最深的要害之上。
“…我…我做不到…”
“什麼?!”眾人驚訝的嚮慕容瑾看過去,包括讀夢師,包括曹雲韓冰,包括雨薇鄭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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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做不到…”慕容瑾將頭深深的埋下,痛苦的將額頭杵在眼前的草地上。
“別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沒有人想到,慕容瑾會在此時說出這樣一句話:“默言…其實你剛才說錯了…我叛了鍾蕭而救你們,不是因為看中你們能夠奪得下天下,打得上寂花宮,救得了我娘。而是…而是…”
垂頭泣語的慕容瑾卻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救下曹雲韓冰的理由,他真的不知道。
“好了。”不知什麼時候,韓冰輕輕站起身,拍了拍慕容瑾的肩膀:“別再廢話了。”他輕聲道:“對於一個馬上要死的人,你不需要再對他低三下四。”
當所有人的再次向讀夢師投去目光之時,韓冰口中那個“要死之人”,此刻卻完全渾然不知。
“哈哈哈!別笑話了,你真的做不到?你娘可是在我手裡啊,在我的手裡…”
終於他的後半句話還是留在了肚子裡,因為他忽然驚奇的發現,所有人向他投來的目光,都不是看向他的臉,而是在看…他的胸前。
在他的胸前,赫然出現了一行娟秀的字跡,看筆體像是一女子所寫。可那筆鋒的顏色,卻是一抹鮮豔的硃紅。
“斷橋頭看燭影徘徊,冥冥意長燈明滅;
再回首踏海角天涯,陌陌人醉嘆浮生。”
當讀夢師剛剛將胸前的兩行字唸到一半的時候,他見到了此生從未見到過的奇景。在他的胸口,暴出一團血霧,像是在空氣中用赤色的筆鋒濃濃的蘸了一筆,刺眼的殷紅。
讀夢師的身體像是木樁一樣倒下了,沒有任何徵兆。他的表情似乎還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囂張,驚訝,不可思議,耐人尋味。
曹雲和鄭乾迅速朝四下掃去,茫茫草原,卻再見不到一個人影。
那個本應該現身的女子,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人警惕著打量著周圍,空氣中,似乎還留有一絲淡淡的花香。
“娘!”慕容瑾大喊一聲,連滾帶爬的來到馬車跟前,將婦人冰冷的軀體擁入自己的懷中。剎那間,他又似乎回到了從前,在那個時候,他還依然能感受到他孃的提問,還能聽到他娘在耳邊的絮語,在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沒有朋友的小孩,那個時候,他的名字,還叫做“蓮心”。
“娘!!!”哭聲中,慕容瑾已無法顧及這世上的所有,這遲來了十幾年的哀悼終於還是在這一刻到來,撕心裂肺,銘骨斷腸。
雨薇並沒有意識到讀夢師剛才的死法到底意味著什麼,在她看來,慕容瑾的悲傷卻讓她想起另外一件事。
“冰哥,月耀之晶的環佩…你還帶在身上麼?”
“環佩?”韓冰兩字剛一出口便知道雨薇在想什麼了。他一拍大腿道:“哎呀對啊,要不是妹妹你提醒咱還差點忘了這個!”此刻,他也顧不及那到現在還無影蹤的女魔頭,急忙從懷中掏出環佩抵到慕容瑾的面前。
在懷裡摸索的時候,他的手碰到了兩片錫酒壺的殘片,再向已經死去的讀夢師胸前瞟去的時候,他似乎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那個啥,冰坨子,你別光著急著哭,你娘如果在被你鎖入冰棺的時候還是活著的話,現在要是真的還有一口氣兒也未可知。你們整天鼓搗焏術的,大爺我也不懂,你看這東西能救你娘麼?”
按照韓冰的想法,利用這環佩助力,慕容瑾說不定又使出什麼逆天的焏術,將眼前冰凍十幾年的婦人救活也說不定。可沒想到,這環佩剛剛伸到慕容瑾的面前,卻只見慕容瑾懷中的婦人,居然動了一下。
包括慕容瑾在內,幾人都同時驚得目瞪口呆,任誰也想不到,這看似平常的玉佩竟能有如此效力。
白髮婦人緩緩睜開了眼睛,對於她來說,十年的光陰只不過彈指一瞬。
她努力分辨著眼前的事物,可似乎總有一些東西看不清。不遠處,散落著一地巨大的骨骸,眼前,一個似曾相識的男子正緊緊摟抱著自己。而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是…瑾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