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輸!!!”
當龐大的骨蜥變成地上一根一根的碎骨,當雨薇的銀翅漸漸重新收攏在身後,當鄭乾在馬上露出一個囂張的微笑,當曹雲手持半截斷槍傲立於讀夢師的跟前,那個曾經機謀算盡,信心滿懷的讀夢師終於第一次意識到,那個理想的結局終於離他越行越遠。其實,真正活在夢中的那個人,大概是他自己吧。
“我沒有輸!”他又一次暴吼出口。只不過,他此刻的歇斯底里在別人的眼中卻顯得有些可憐。
鄭乾將“紅天”扛在肩上,斜眼打量著眼前已陷入瘋狂的黑袍男子,臉上充滿著鄙夷。
“少主,這廝要不就算了吧,成不了氣候。要你家乾爺殺他,怕髒了你家乾爺的手。”
曹雲皺了皺眉頭,似乎顯得有些猶豫。
可正在此時,卻聽韓冰在身後大喊:“快動手!不能放過他!要不然…”
韓冰的話音未落,眾人便知道,這“要不然”到底是指的什麼了。
只見讀夢師突然間扯掉了自己的黑袍,表情變得無比猙獰。那眼神,彷彿是被逼到絕路的野獸,透著嗜血的兇光。他猛然間從腰中拔出一柄匕首,猛的來到馬車的旁邊。隨著他的一聲大喝,也不知是觸動了什麼機關,那原本捂得嚴實的馬車車廂竟像是被人重錘了一下,頃刻間崩塌,變得四分五裂。駕車的馬兒也似乎受到了驚嚇,驚起前蹄一聲長嘶。
在只剩殘體斷片的車廂之中,卻露出一個人形的…冰棺。
冰棺之中,是一名中年婦人的身影。
玄冰蓮棺,可以鎖住人的一切,包括時間。當人們看到婦人臉上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那個婦人,竟然在笑。
那是一個永恆的微笑,仍舊是一段不老的榮華。在那個微笑中,人們看到了滿滿的慈愛,看到了生死關頭對兒子滿滿的關懷。從那個微笑中,人們似乎能看到在凍結的一瞬間,作為母親的訣別,和對兒子深深的留戀。
“為娘其實…捨不得你…”
十幾年前的訣別,似乎就發生在眼前。
“娘!”一瞬間,慕容瑾驚叫出聲。
正在眾人對眼前的情景訝異之時,卻只聽一段咒文從讀夢師的口中急速吟出!僅僅幾個呼吸之間,那本應萬年不破的玄冰蓮棺,竟開始慢慢融化!
糟了!眾人這才意識到,原來讀夢師已透過對慕容瑾的讀夢,習得了冰棺的破解之法。
“不要!不要啊!”慕容瑾忽然變得激動起來,他跪趴在地上,眼淚頃刻間從眼中奪眶而出。
“哼!”讀夢師哼了一聲,冷冷的瞪了地上的慕容瑾一眼,狂笑道:“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你將你娘鎖入了冰棺,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被鎖入冰棺的那一刻,你娘到底是死是活。哈哈哈!開始我還不相信,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直到現在,你都還痴心妄想這婆子還是活著的。哈哈哈!真是笑話,十幾年了!都是幾年了!有人可以不吃不喝,活十幾年嗎?!哈哈哈!!!”
“不要解!不要解開冰棺…不要解…”此刻,慕容瑾的嘶吼已經變為了苦苦的哀求。讀夢師說的沒錯,十幾年,他都堅信,他的娘還是活著的,這是他此生唯一的信仰。而現在,讀夢師竟就要將他心中唯一不滅的那個夢撕碎,血淋淋扔在他的眼前。那他這些年所尋找的,所等待的,還有什麼價值?他還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不要啊…”慕容瑾的聲音已經化為痛苦的呻吟,他頓足捶胸,卻眼見面前的冰棺正在無法阻止的融化。冰水已經打溼了婦人鬢邊的白髮,順著冰紋一道一道淌下來,滑落在草間。
“不要?”讀夢師囂張的大笑道:“好啊!那你就給我將這其他人一一送上西天!若是在這冰棺完全化開之前你沒有做到,你娘就要暴露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化為一具森森白骨!!!”
“我…”慕容瑾瞬間驚訝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曾經的“主公”。
一時間,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都能夠看出,那一具冰冷的軀體對於慕容瑾來說有多麼重要。那是一個人生命的寄託,他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那裡。作為一個流浪天涯的浪子來說,那不到丈許的封存中,卻是他的依靠,是他生命中最後的家。而現在讀夢師所威脅的,正是慕容瑾的所有,他不能拋棄的全部。
也許,只有曹雲才真正懂得慕容瑾此刻的心境。如果現在冰棺中鎖存的不是慕容瑾的娘,而是曹霏,那自己又會怎麼辦呢?
在雨薇焦急的目光中,鄭乾默默的點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