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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已經兵臨城下了?群臣一片譁然。他們雖然知道叛軍軍勢凌厲,卻不知竟能推進的如此之快。
“哦。”紫竹懶懶的應了一句,這件事情好像對他根本無足輕重,只是隨口一問一般。
“陛下,微臣有本上奏!”大殿一側忽然又響起一個聲音。張繼側眼望去,卻是奉常趙沫。
趙沫五十多歲的年紀,此刻的聲音裡卻透著一絲焦急。
“啟稟陛下!今年東海海水暴漲,潮嘯不斷,泰津的海壩於前兩日已被完全沖垮,此刻的泰津恐怕...恐怕已是...保不住了...”說著,趙沫竟是已經帶上了哭腔。
高高的龍書案之後,陳斯微合二目,彷彿是睡著了一般。
泰津位於龍丘城城東一百五十里,若是泰津壩垮,龍丘城東大片的土地不免要成為一片汪洋澤國。事出緊急,不免趙沫萬分焦急。
可此時張繼心裡盤算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現在的這個皇帝,太奇怪了。
陳斯,燕州的前烏鵲長老,人人談之色變的“夜屠魔”。明眼人心裡都明白,紫竹就是要硬扶這麼一個人見人怕的惡魔做大嬴朝的皇帝,而紫竹他自己才是真正掌控天下的那個人。對於這麼一個惡魔皇帝,張繼曾設想過無數種他的惡行。他也許是個昏君,終日沉迷酒色,聲色犬馬。他也許是個暴君,喜怒無常,以酷刑虐人為樂。甚至他也許根本就不願留在皇城,從此逍遙江湖,生殺予奪。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現在的陳斯...居然什麼都不是...
他終日身居於皇城,不理後宮,不問朝政,他屏退了幾乎所有的宦官侍從,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麼,在想什麼。自從三年前封禪祭奠遇刺之後,陳斯便性格大變,彷彿“夜屠魔”的外號與他再無相關。如果說這世上真的有認命的傀儡皇帝,那麼陳斯簡直是做到了傀儡皇帝的楷模。
就像現在一樣,面對趙沫的急奏,陳斯卻渾然不覺,好像與他這個皇帝毫不相關。
果然,這奏章原本啟稟的是陛下,接話的卻依舊是當今國師,紫竹。
“哦?泰津不保,是麼?”紫竹眯起眼睛,不知是喜還是怒。
“正是!”趙沫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補充道:“泰津壩垮,海水漫灌,近萬人居無定所,皆徙往龍丘。可依微臣所查,數月以來,這海漲仍無停息之勢,照這樣下去,不日將水漫龍丘啊!”
聽到“水漫龍丘”四個字的時候,群臣不禁又是一片譁然,他們開始互相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今年可真是古怪,怎麼淨是些聞所未聞的大天災。古烈江江水氾濫改道,伏龍河河水不斷,據說龍殤湖的湖水已經把婉珠城給淹了。這還沒完,居然連東海也絲毫不留情面,竟是要水漫龍丘城?
“要不還是遷都吧...”
“遷都有什麼用,這是天命,天要亡我朝啊...”
“噓...你腦袋不想要了?瞎說什麼?”
臣子們一個個竊竊私語著,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似乎透著些不安。
仍在地上匍匐的張繼,卻猛然間聽到頭頂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我聽說...泰津壩的修繕費用,應是由大司農負責的...”
頓時,一股惡寒順著頭頂,沿著脊柱流淌遍全身。大司農張繼的身體在那一刻開始不住的發抖起來。
“國...國師明察...”張繼不敢抬頭,冷汗一時間打溼了他的全身,他用顫抖的聲音回道:“國...國庫虧空,錢糧用度皆換做黃金,以做修臺之用。這海壩的修繕,實在是...實在是分不出啊...”
還未等紫竹搭話,遙遠的龍書案後,陳斯卻彷彿聽到了什麼關鍵一般,一個激靈瞪圓了三角眼:“你說什麼?黃金?那修臺的黃金可湊足了?”
大殿裡瞬間又安靜了下來。他們都好久沒有聽到皇帝親口說話了。
紫竹回身,朝著龍書案微微拱了拱手道:“陛下請放心,修臺的開銷已被蕭大將軍於上月湊齊,眼下應是收尾階段。”
“哦。”陳斯應了一句,便又不再吭聲,彷彿又入定了一般。
紫竹扭回頭,朝著張繼冷冷笑道:“大司農,這次陛下不追究你的失職,但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張繼顫抖著,把身子趴的更低了。
“那陛下命你監造的祭臺,能何時完工?”
“還請陛下明察,老臣...老臣昨日剛剛去過,那祭臺已按照國師的吩咐修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