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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當太陽終於如氣喘吁吁的老人升上天空的時候,大霧又一次瀰漫在伏龍河的河水之上。
休整虎騎,收編青燕兩州的降軍,調配糧草用度,訓練士卒,安撫附近的流民。剛剛接手這支大軍,曹雲和韓冰這幾日以來忙了個底兒朝天。按照韓冰的話說,他寧願把鄭乾的傷受在自己身上,這樣他就能和虎騎統領一樣整天在營帳裡四腳朝天了。
不過,當兩萬人的大軍重新整裝出發的時候,韓冰第一次感覺到了希望,那個平定天下的希望,似乎終於可以實現了。
上百艘大小船隻連成一支縱隊,順著伏龍河河水一路北上。這些船隻都是從燕州繳獲的,又得益於伏龍河今年不斷流,所以顯得格外順利。
而在起錨的那一刻,鄭乾突然從床上蹦起來,活蹦亂跳的帶著他的虎騎便做先鋒開路去了。
惹得韓冰咬牙切齒的追了他一路。
而紅石醫治完傷卒...當然也包括虎騎統領...的傷,這幾日也清閒下來,整天圍著沈家大小姐打著轉。
“紅石,且為本帥拿筆墨來,本帥要興詩一首!”沈梒挺胸叉腰,淡紫色的衣裙在風中撲啦啦的擺。
“末將領命!”紅石對於人族的禮節學習得倒是頗快,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筆墨而來。
不一會兒,幾行歪歪扭扭的墨字便被沈家大小姐題於紙上,像是蜈蚣滿爬。
曹雲笑著扭回頭,不再理會這兩個活寶。
“對了薇兒,慕容公子呢?”曹雲好像已經連續好幾日沒見到他了。
“嗯...”聽曹雲發問,雨薇彷彿有些猶豫,隨後道:“薇兒不知,可能是尋煙夢去了吧。”
“哎呀除了找秦姑娘他還能幹啥?”說著,韓冰忽然學著慕容瑾的樣子道:“‘本公子的宿命,便如天空裡飄零的花瓣,隨風兒般自由,如鳥兒般輕靈。秦姑娘才是本公子夢的歸宿,啊!本公子對不起他!’”說著,韓冰瞬間拉下了一張鬼臉:“吶吶吶,大爺我學的像不像啊?”
不知怎的,慕容瑾那酸鄒鄒的話放在韓冰的嘴中,竟能如此的讓人...退避三舍。曹雲不由得輕笑出聲。
只有一旁的雨薇,一時間顯得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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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影晟三年十一月,龍丘城皇城,聞國殿。
寂靜的大殿之上,群臣們匍匐在地上,鴉雀無聲。
就在不久前,一個訊息已經隨一匹快馬,在龍丘城傳開:一夥兒刁民亂黨已於商欒城起兵,攻籍城,破麟化,降青燕數萬大軍,目前正在北進。為首的,正是大嬴龍將之徒,虎將之後,曹雲曹子飛。
每一名大臣們都在內心裡恐懼著。他們心裡清楚,他們的官帽和城門口被梟首的人頭之間,其實並不遙遠,甚至可以說很近,近到只相差國師紫竹的一次桀桀怪笑。
可他們每個人都同時在內心裡渴望著什麼,他們渴望某些不好的東西最好儘早終結,新的時代儘量早些到來。
果然,訊息還沒傳開不久,皇帝便召開了時隔數月之後的第一次朝會。清晨,當每一名大臣從家出發的時候,他們都和家人做好了最鄭重的道別,留下了最認真的叮囑。
也許永遠也回不來了。他們每個人都這麼想。
所以,當國師紫竹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的時候,大司農張繼把頭埋低了下去,大氣兒也不敢出。
“蕭將軍,叛軍已至何地?”紫竹依舊穿著他的那身綠袍,雖貴為國師,卻不知怎得依舊顯得髒兮兮的。
群臣中站起一個人。這人三十左右歲的年紀,雖官至大將軍,卻上朝從不穿武官的朝服。此刻,他身著一身民間的便服,卻好似是從哪間店裡走出的師爺掌櫃一般。
大將軍,蕭隱。
張繼不知道這人的來頭,即使他曾經私下派人多次暗訪,最終卻也所獲不詳。張繼只知道他曾在商欒城做過師爺,後來好像去過丘州。不知為何,紫竹就好像從街上隨便撿了個平民似的,輕輕鬆鬆便賜了他一個大將軍的職銜。更沒想到的是,這平民蕭隱也不知與紫竹有多大的牽連,不僅對著朝廷首席武官的職位安然自得,還時常以便服上殿。而紫竹卻是毫不介意,從來就和沒看見一般。
張繼沒有敢繼續調查下去,怕真查出了什麼,自己就沒了這條老命。
“國師,叛軍已過龍殤湖,十日前於龍殤湖湖北登岸。先鋒估計明日可達龍丘城南郊。”蕭隱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