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挑了挑眉毛。
“對,怪事!”喬忠點了點頭:“坐船的時候聽那船家講,今年龍殤湖湖水暴漲,水量比往年要大了許多。就從那幾日開始,人們總能在夜裡看湖心裡飄蕩著什麼光...”
“當真?”
此時,喬忠卻被眼前少年認真的神情嚇了一跳。剛才還悠然散漫的少年眼中,此刻閃著別樣的光芒。
“當真。”喬忠復又點了點頭:“我記得船家講這事兒的時候很認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那光就是我登船那幾日開始出現的,只有夜裡才能見到。說是幽藍幽藍的,不知是什麼東西...”
忽然,喬忠止住了嘴。因為他看到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那光芒是什麼,自己也說不清,也許是感嘆,也許是興奮,也許是別的什麼東西。
終於出關了...
少年的心底此時翻湧著。從丘州到涼州,從風暴草原到幽州不滅城。數年來的經歷,磨難,那個人最終找到了月脈,用月焏術力解身上的不世之毒。當幽藍色的光芒重現湖心的時候,也就意味著那個人已經不再需要繼續吸納月焏術力的滋養。也就意味著...“血影凋零”,“不動風棺”...終於是解了...
終於解了...
少年一仰脖,將手中已些許溫涼的茶湯一飲而盡。那茶湯此刻花香四溢,潤徹肺腑。
“多謝你的這個訊息。”說著,少年站起身,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茶攤來,竟是準備要走了:“你這人心地善良,謹慎小心,看似能行走於江湖。”說著,少年頓了頓:“可你為人太過端正,沒什麼心機城府,在這亂世裡,還是將你身上值錢東西變賣變賣,找個地方隱居吧。”
喬忠愣愣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他忽然覺得,眼前少年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是他遠遠看不懂的。
“多謝小仙家為在下指點!”喬忠朝少年一躬掃地:“可小仙家為何只對在下認真指點,卻對剛才的...剛才的...”
“剛才的?”少年手中停了停,隨即便知道喬忠到底要問的是什麼了。
“老劉家裡窮得很,根本沒幾個子兒。”少年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語氣:“他家閨女大了,要出嫁了,卻根本找不出什麼像樣的嫁妝。”
說著,少年已經麻利的將簡易的茶攤整理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背在身上。
“你個傻子,有時是真是假,真的那麼重要嗎?”
說著,少年離開了窩棚,朝著遠處走去。
......
此刻,草芷莊園的大門處,剛才那一夥彪形大漢此刻卻正推著一輛一輛的小車魚貫而出。那小車大概是裝滿了糧,顯得極為沉重。為首名叫許奎的刀疤男呼喝著,正往小車上蓋著一張又一張的蓑席。
不知從何時開始,午後的太陽已被不知從哪裡來的烏雲遮擋得嚴嚴實實。只剩天邊那一輪細細的月牙,在雲層的縫隙中還隱約可見,透著些許古怪。
下一刻,暴雨傾盆。
無論是少年,還是推著車的大漢們,他們都沒有帶任何雨具。可他們就這麼走了,頭也不回。
“小仙家,能否告訴在下您的姓名?”
這是在雨中喬忠最後的大喊。
“韓冰,字默言,是個流民。”雨中,傳來少年隱約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