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琦卻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之前高長恭說鸞鳳表象之下,實際上是個修為高得離譜的女人,但他也沒有想到就連龍同樣也是一個人,難不成這世上的這些瑞獸神獸都是人?真要是那樣,也太過荒謬了一些。
高長恭則輕聲解釋起來:“神獸並非是虛無縹緲之物,卻是真實存在過的東西。我曾經親眼見過神龍,知道他們的樣子,更知道他們的力量。若是那樣的存在真的以萬全的姿態降臨到這裡,就算是聖人在他們面前也要退避。”
張明琦點了點頭,皺著的眉頭卻仍然沒有平復:“但我們留在這裡恐怕也不安全,城門失火尚且殃及池魚,這兩個人在這裡打起來,我們要何以自保?不如先帶著人到十幾裡之外……”
“十幾裡之外?”高長恭大笑起來,“你看看這片黑雲,延綿多少裡?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了勝者,甚至還留有餘力,你覺得我們又能逃到哪兒去?”
“這……”
“你想得太多了。”高長恭收斂了笑容,打斷張明琦的同時也用勸誡的語氣對著張明琦道,“戰場上,最忌諱的便是患得患失,如果將來有一日你要親自領兵,一定要記住一點,無論時局如何變化,只需要盡力做出應對便是。用兵本就是行險,無險則無勝,即使是王玄微,也不可能事事周全。既然兩強決勝,我們就看著便是,想來就算任何一方勝出,也不可能視我們數萬雄師如無物,而我們慌忙離去,陣形混亂,反倒是難以聚集力量。”
“是。”張明琦誠心受教道,隨後深沉地道:“那以將軍看來,勝算有幾成?”
高長恭欣慰地看著張明琦,心想這小子倒是聰明得很,居然能看出自己有所成算,隨後伸出一隻手,五根手指根根分開:“五成。”頓了頓,他又展顏笑道,“這還得看我有沒有猜對黑龍里的真身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是……誰?”張明琦略微有些失神地道。
“你猜?也許你認識呢?”高長恭調笑道。
張明琦可沒有那心情去猜,儘管對於高長恭懷著十足的信任,卻也不得不想到失敗的後果,聖人境界的修行者,這天下間能有幾人?普通人哪怕在眾裡尋他千百度之間驚鴻一瞥,就已經足夠幸運,但這一次卻有兩人在空中展開大戰,實在超乎他的想象。
“這幾乎是一場豪賭。”張明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有些愁苦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真出現差錯,大將軍一定要活下來。數萬荊吳軍雖十分重要,但大將軍才是我荊吳真正之軍魂,容不得有閃失。。”
高長恭嘴角微微翹起,感受著體內氣血的流轉而帶來的暖意,傲然道:“不要太高估我的作用,也不要太低估我一手訓練出來的軍隊,就算沒有我,我自信他們也不會讓我的名字蒙羞。至於天上那一對……就算是聖人,要憑藉一己之力屠盡數萬騎兵,只怕也得換得一個力竭身死的下場。”
高長恭的樣子顯得十分自信,儘管張明琦並不知道他的信心來源到底來自於哪裡,但只能歸結於即使到了現在,他仍然有什麼話沒有真正地敞開說明。
但這並不奇怪,戰場之上,上級對下級隱瞞策略本就是常有的事情,而既然高長恭要在心中既然已經有了定論,他要做的,不是提出質疑,而是服從,並且執行罷了。
而在蒼穹之上,兩頭神物之間的戰鬥已經越發激烈。神龍游行於天穹,雷霆是他不可觸犯的天威,而呼風喚雨更是他與生俱來的異能之一,只是如今施展出來,對於鸞鳳確實是不小的麻煩。
但如果鸞鳳僅僅會因為這點雨水就敗落,就是痴心妄想了。
雖然表面上看去,鸞鳳在雨水之中不斷地飛行顯得狼狽不堪,火焰的範圍也在不斷地縮小,但終究沒有傷及本體,漫天的雨水更多的只是讓它感覺到難受,就像是一個人踩在泥潭裡並且難以甩脫。
盛怒之中,它張開鳥喙,一聲鳴叫如金鐵交織,直透雲霄而悠揚不絕,隨後雙翼一振之間,身形驟然騰飛,化作一團金色的火焰直衝那片覆蓋在蒼穹之上的黑雲而去。
而在火焰的最前端,半截破軍鋒芒畢露,剎那間化作一柄龐大的長劍,只是輕輕一觸,那片黑雲竟然像是冰山遇見火焰一般,嗤嗤地開始消融!
天穹再度大亮,重新被撕開的黑雲再度透入那萬丈天光,灑落在鸞鳳金色的雙翼上,像是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霧,又像是清冷的霜。
但其實並不讓人覺得冷,歷經暴雨之後的人們早就期盼著一縷陽光,即使這片陽光並不寬闊,卻也擁有著一縷縷和煦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