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終於滾落下馬,戰馬跟著悲鳴一聲,又一支羽箭深深刺入了它的頭顱。
那將領身懷修為,羽箭沒有射中他的要害,他在地上翻騰了兩下竟穩住了身形,一邊還在躲避身側奔襲而來的其他戰馬。
然而,秦軻也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七進劍,和風!
這是秦軻學到的第一劍,也是他最為熟練的一劍,經過長久的磨練,這一劍的威力早已不同以往。
那將領還欲抬劍做一番抵擋,誰知一低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秦軻的菩薩劍插進胸膛,鮮血滴落下來,他張大了嘴巴,想要說些什麼,但眼前一片漆黑,死亡的陰影先一步遮蔽了他的雙眼。
他倒了下去。
“將軍!”
“將軍死了!”
唐國騎兵一陣大亂,原本被那將領盡力收攏的騎軍好像一瞬間變成了一盤散沙,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是前方自家步兵陣營,可任他們如何策動戰馬都好像離那些銀光閃閃的盾牌越來越遠,墨家騎兵穿行於他們的騎軍陣中,長刀劈斬,猶如闖進羊群的餓狼,將他們追趕得四處逃竄。
三千人追著七千人殺,墨家騎兵哪裡見過這樣的情形?可偏偏,這事情就發生在他們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王玄微的身影在他們面前穩如山嶽,一群人血氣翻湧,個個驍勇亢奮,殺紅了眼。
但王玄微的刀鋒依然像剛開始那樣冷靜,他的眼裡甚至毫無波瀾。
這只是個開始罷了。
唐軍的步兵也在不斷向前推進,長矛組成一片森林,他們受命覆蓋戰場,每一步都走得無比堅毅。
“退!”王玄微猛地一扯馬韁,大手一揮帶起一波無形的氣浪,震得周圍的墨家騎兵紛紛一個激靈。
雖然墨家騎兵都還有幾分意猶未盡,還想再多殺幾個唐軍洩憤,可他們也知道王玄微的命令不可違背,只能急急地勒住戰馬,調轉馬頭隨著王玄微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唐軍的陣形中頓時升騰起一輪箭雨,可墨家騎兵已經奔跑出去一段距離,恰好跑出了射程之外,箭雨如林卻只能一根根地扎進土裡,落地的聲音沉悶,都似乎帶著一股子不甘心的意味。
阿布望著王玄微的背影,有些唏噓,雖說他在太學堂裡學了多年,可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奇詭的用兵方式。
在王玄微的麾下,這支騎兵好像幽靈一般讓人無法捉摸,當你以為他在進攻,他卻是在逃跑,當你以為他會一直逃跑,他卻可能突然調轉頭來,狠狠地給你一刀。
從開戰到現在,唐國騎兵根本是被他牽著鼻子走,明明人數要多出一倍還多,卻一直敗於下風。
如果自己能將戰術運用自如,當初荊吳的那場軍演,他未必會輸給孫青。
“不過這事……估計一時半會兒學不來。”阿布苦笑著想,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正因為他能做到常人所不能之事。
而他,不過是個太學堂裡並不出色的學生,沒有孫青那般天賦異稟,更不如秦軻的得天獨厚。
唐國步兵不斷向前推進,然而王玄微卻已經向著城東而去,這種突然離去反倒讓唐軍一時有些發怔——即使他們繼續推進,除了把自己暴露在城頭連弩車的射程之內,又能如何?以步兵的速度,總不可能追上那些墨家騎兵。
李昧皺著眉頭,一時有些權衡不下。
“為什麼不繼續向前?”正當這時,他卻聽見身後傳來了項楚渾厚的聲音,他趕忙轉過頭,恭敬地喊了一聲:“將軍。”
項楚遠遠望著墨家騎兵,輕輕笑了起來:“既然騎兵追不上他們,為何不繼續向前?”
“城頭的連弩車太過厲害,若強行向前,只怕我軍損傷過重。”李昧輕聲道:“畢竟只是三千騎兵而已,就算殺光了他們,錦州也不可能被攻破,將士們卻要白白流血。”
“那索性繼續攻城?”項楚望著墨家騎兵已經轉入城東,在那邊,還有兩千步卒接應,隨著墨家騎兵幾個詭異的變向,惹得整個唐軍的陣形又是一陣混亂。
“嗯?什麼?”李昧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既然如此,索性攻城好了。”項楚平靜地道:“既然為了三千墨家騎兵一路推進不值得,那麼以整個錦州城為目標是不是會好些?”
“這……”李昧知道自家的將軍向來用兵如火,但聽到他這樣的計劃,一時也心裡也有些亂,“太過沖動了吧……那日攻城,已經證明錦州絕非短時間內就能攻下的城池,現在上去……只怕損失依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