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青色小劍在向緩慢退卻,老人低沉的聲音帶有幾分焦急:“四爺!莫要逼我動手!”
公輸察停下了腳步,但他並非因為老人的警告而停下。
他睥睨著公輸究,看到自己這位三哥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獸,瑟縮不安,而他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大山,將公輸究的身形遮進了自己高大的陰影中。
“你最好……趕緊想法子弄死我,否則,只要讓我找到機會,我便會親手擰下你的頭!”公輸察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令公輸究心驚膽戰。
“帶下去!關回到他自己的院子裡!”公輸仁一邊咳嗽一邊拖長了聲音嘶吼。
兩名供奉同時發力,但公輸察依舊肩膀一甩,高聲道:“放開!我自己會走!”
公輸察走後,祠堂裡的氣氛卻沒有絲毫緩和,公輸仁靜靜地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縱然四下或站或坐的都是公輸家的族親,可他們此刻神情各異,不知道心裡各自在想些什麼。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今日,他們見到了公輸仁的另外一面:狠厲、果決、無情。為了公輸家的顏面,他真的可以做到大義滅親,哪怕是對自己的親弟弟,他也沒有一點猶豫。
而一直冷眼旁觀的秦軻,倒是覺得他如今孤零零的像個沒有朋友的孩子,眼裡的神采也在公輸察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一點點地褪盡了。
眾人都沒有開口,公輸仁卻突然連聲咳嗽起來,咳嗽的聲音好似是冬日裡呼嘯的寒風,公輸胤雪慌忙上去幫他拍背,一名懂得醫術的族老也疾步上前來幫他把脈,一陣忙亂。
公輸仁強打精神,微微地抬起頭,輕聲對眾人道:“今日,就散了吧。我……想安靜一會兒。”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胤雪,你和秦軻留下。”
很快,祠堂里人去樓空,只餘下公輸仁愣愣地望著那些高高擺放的牌位,還有站在他身旁的公輸胤雪與秦軻,香爐內的煙霧緩緩升騰,在牌位之間繚繞,有那麼一刻,秦軻好像感覺到了周圍有一雙雙無形的眼睛正在接連睜開,無聲地注視著他們。
他的脊背有些發涼,卻強自鎮定了精神,聽著公輸仁與公輸胤雪的對話。
“我今天給你的交代,你覺得如何?”公輸仁問道。
公輸胤雪沒有急著回答,她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只是她很快想到自家大伯剛才是在向她問話,連忙道:“大伯,您認定了這件事情就是四叔做的嗎?”
公輸仁望著祖宗牌位,緩聲道:“不是我認定,而是證據確鑿,容不得我懷疑。”
他看到了公輸胤雪眼中的猶疑,和繼續沉思分析的模樣,顯出了幾分欣慰:“大婚之日遇到了這等生死搏命之事,你卻還能冷靜下來思考事情,很好,我確實沒有看錯你,相比較其他人,你更聰慧,也更理智。這件事情……你也不必再多問了,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日後,你會明白的。”
公輸仁深嘆了一聲,疲憊的目光在那些層層疊疊的牌位之間遊離著,最後落到了自己父親的牌位上,一陣釋然。
他道:“我的大限……已經不遠了……”
“不,大伯您莫要多想,您的身子只需要好好養著,將來一定會……”公輸胤雪咬著下唇,她看到了公輸仁回過臉來,那張臉上滿是滄桑與無奈。
“我當然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好起來,最好,還能和你大伯母老來得子……那該多好啊。我會用心將他撫養成人,直到他懂得如何為人處世,如何為我們公輸家的興旺平安出一份力,或許,他能成大才,能有機會重返稷城,登上朝堂,而那時候的我,已經變成了一個糟老頭子,我會和你大伯母一起在夕陽下釣魚、編草鞋草帽……”公輸仁笑出聲,反問道:“胤雪,你覺得,我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嗎?”
他擺擺手,低下頭喃喃:“其實你心裡都清楚,只是不敢明說,是不是?”
公輸胤雪抿著雙唇,眼裡閃著淚花,她不想回答這種沉重無比的問題。
公輸仁將輪椅轉了過來,神情鄭重地望著她,問道:“如果你是家主,今日之事,你會怎樣處置?”
公輸胤雪眼裡飽脹的淚珠砰然掉落,胸腔裡的一顆心也跟著跳得急促,她不知道大伯為什麼會問出這麼一句,難不成……他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想要試探她一番?
“不用緊張。”公輸仁自己轉動著輪椅上的輪軸,緩緩地靠近了公輸胤雪,目光柔和道:“你就當是……我在學堂給你們出題的那時候,我記得,你十二歲的時候答得不錯,沒事,你儘管暢所欲言,無論說得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