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數十步,沒在背後聽到動靜,輕輕地自言自語道:“怎麼好像不追了?”
他一時心裡疑惑,但又不敢回頭,生怕拖慢了速度又被那黑影追上。
只是下一刻,他聽見了一聲猶如雷霆般的爆裂聲!
那是……一個人跺腳的聲音!
黑袍在空中迎著大風從天而降,把先前一切的詭秘和安靜一掃而空,此刻的對方不再像原先那樣無聲無息,而是拋棄了一切掩飾,只剩下猶如傾盆大雨一般的暴烈和洶湧。
黑袍人撞破了風,向著秦軻飛了過去,秦軻只來得及轉過頭,一股驚天殺氣卻已經轟然撞在他的臉上、他的身上,讓他無處可藏。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澎湃的殺氣。
那種感覺,就好像千軍萬馬提著刀向著他衝鋒而來,所到之處盡皆死亡,就連山河都被染上了一層血色,隨後,則是一股恐懼,從他的雙腿開始,一路攀升到他的腰間,隨後繼續向上,攥住了他的心臟。
他感覺到自己像是被困住了,掙脫不開,明明他還在奔跑,但全身的氣血似乎都在凝固,他想要張開嘴巴大口呼吸,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制。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無限變慢了,天地間,似乎只有那個向著他直衝而來的身影。
其實黑袍人只是用了一眨眼的時間就已經到了秦軻的面前,但秦軻卻感覺過了一年那樣漫長,而當他轉過身來的那一刻,卻感覺自己幾近絕望。
我要死了。
這回是真的逃不掉了。
秦軻這麼想著,縱然他不明白這個黑袍人為什麼會突然對他生出殺心,但這股殺氣卻做不了假。
只是不知道怎的,卻有一股暖流從他的丹田迸發出來,一路向上,衝擊心臟,隨後注入他的四肢百骸。
不想死!
我怎麼能死?
至少不該死在這裡!
這樣的情緒不斷在他胸中交織聚集,噴薄欲出,儘管他在這股殺氣之中畏懼得牙齒都咯咯咯響,雙腿幾乎站不直,可他握著匕首的手指頭卻異常堅定,五指緊握,彷彿想要深深嵌入匕首的手柄裡。
七進劍……
時間太短,他只來得及轉過這樣一個念頭,隨著他的一聲大喝,他雙腿猛然一頓,帶動著他手中的匕首,猛然地向著黑袍人刺了出去!
空氣被割裂開尖銳的呼嘯聲。
秦軻瞪著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那被送出的匕首。
它還沒有到達黑袍人的身體,然而一股氣流卻已經刺中了他的衣袍,“嗤”地一聲破開一個細小的口子。
“穿雲?”以黑袍人的實力,自然不會感覺不到這樣的變化,但他只是低頭小小地看了一眼,隨著他輕輕地一抬手,這股凌厲如刀的氣流就已經被他一拂袖之間破去。
只是秦軻仍然沒有停下!
藉著黑袍人為了破去那股氣流所花費的一眨眼時間,他再度向前踏出一步。
也許是他太過用力,他的身體骨骼發出咯咯咯的響聲,好像下一刻就會摧枯拉朽地倒塌成一地碎骨。
氣血貫通他的全身,在他的經脈裡猶如巨龍,一聲悶雷從他的胸腔中隆隆而出。
這不是他的說話或者吶喊聲,而是他氣血在運轉到極致時候,衝擊經脈而發出的可怕聲響,原本只有小宗師才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可秦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使出的這一刺,已經不弱於小宗師全力一擊。
驀然地,秦軻鬆開了手,然而匕首卻並沒有掉落在地上,而是沿著他刺出的方向,更進了一步,呼吸之間,匕首已經到達了黑袍的胸口!
七進劍第四進!
穿雲!
這一招分為兩截,第一段以風激盪成利刃,威勢幾近能穿透一切,故名穿雲。
而當匕首離開他的手掌,彷彿帶著穿透一切的決絕而去的時候,則是第二段——“破霧”!
如果說穿雲是這一劍的鋒芒,而破霧,卻是掩藏於鋒芒之下的致命殺招。
在荊吳,秦軻一共學會了七進劍的五進,第五進他至今無法揮出,幾乎是連皮毛都施展不出。而這第四進,則是他在錦州時時與公輸察切磋之後,找到了竅門,今天是他第一次完整、完美地將其使了出來。
穿雲、破霧,這是他全力以赴的招中招!
中!中啊!
秦軻雙目通紅,眼見匕首已經到了黑袍人的胸口,彷彿下一刻匕首就會穿過那件寬大的黑袍,深入黑袍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