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後,似乎有一個厚重的陰影,仿若一隻巨獸緩慢地蠶食著他的氣息。
怎麼可能?秦軻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沒有感覺到那個黑影的動作,甚至從那個黑影之中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偏偏眨眼之間影子就已經到了自己身後……
這怎麼也不像是個人了。
該不會是個鬼吧?
想到這,一股寒意順著他的脊背不斷向上,面板表面泛起一層層雞皮疙瘩。
黑影這時終於有了動作,他的一隻籠罩在黑袍下的手輕輕地抬了起來,明明沒有什麼力度,然而動作卻快得讓人眼睛一花,隨後,那隻手落了下來,輕柔猶如拈花飛葉。
秦軻心中恐懼,根本不敢讓這隻手真的撫摸到自己的頭頂,大概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身體更是迸發出了潛能,隨著他手中的匕首一動,他逆著那隻手猛然劈出!
這一記劈斬,他已用了九成的力量,再無保留,如果是個人,哪怕是個小宗師也得暫避其鋒芒。
然而黑影非但沒有避開,那隻手反倒是繼續迎了上去,只是比原本的動作收緊用力了一些。
那隻手素淨修長,白皙得猶如女子一般,當他拈起食指和拇指,彷彿是姑娘在攀折三月裡枝頭的嬌花,動作柔軟優雅。
但秦軻心中立即生出不好的預感,而這個預感很快也在他的眼前變為了現實。
拈花的手指,不但可以拈花,就在那食指和拇指合攏的那一刻,同樣可以拿捏住他的匕首。
秦軻只覺得手上一緊,不論他再怎麼用力,都無法向前斬下哪怕一分一毫。
秦軻瞪大了眼睛,全身的毛孔幾乎都在這一刻炸開了,他根本想不到有人竟然能以這樣的方式接住他的匕首,即使有,也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無人的山林裡。
然而這個黑影的周身終於在夜風中有了一些動靜,寬大的黑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好似鬼哭狼嚎。
對方的輕而易舉、輕描淡寫,都讓秦軻產生了一恍然的錯覺,以為自己身在夢中,而非在這一片寒夜的樹林裡。
但秦軻並沒有喪失清醒,他幾乎是在一瞬間確認了自己根本不是這個黑影的對手,他試了兩次想要撤力拔出那拈花般的手指夾住的匕首,匕首卻紋絲不動,他顧不上再試,單手一鬆,整個人向後疾退而去。
只是還沒等他放開腳步向著林子外逃跑,一道凌厲的風跟著穿過了他的耳畔。
“咄”的一聲,就在他身旁的一顆松樹的樹幹上,明晃晃的匕首不停顫抖,樹上的松果因為這股震動落了一地。
樹幹裡甚至傳來一聲松鼠的驚叫,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他遇見的那隻。
不用回頭,秦軻知道那個黑影已經悄悄摸了上來,不過這一次對方的動作顯然有些迅疾,那寬大的黑袍下襬在空中響起微微的響聲,像是鳥雀在撲稜翅膀。
但正因為這個,秦軻反倒是心裡安寧了不少。
有聲音當然是好事,還穿著衣服,至少證明這傢伙是個衣冠楚楚的人類,而非真山間精怪或者鬼魅。
只是這個人擁有著這樣的實力,足可以縱橫天下,何必要來這荒郊野外跟他對招?
“怎麼辦,怎麼辦,不會是什麼唐國的世外高人吧?”感覺到背後那個身影越靠越近,他低聲罵著,卻也沒有更好的法子,眼皮微微一抬,抬手一把握住釘入樹幹的匕首。
匕首切開一段樹幹,重新回到秦軻的手裡,隨後他一聲低喝,向著身後猛地一記橫斬。
那道黑影本已經到了秦軻三步之內,然而就在這一劈出來的時候,他卻如同一縷輕飄飄的煙塵,僅在毫釐之間避開了匕首的鋒銳。
夜色中,一人一“鬼”隔空相望,時間好像靜止了那麼一刻。
秦軻臉上突然露出喜色,他望著黑袍身影的背後,似是發現了救兵,一聲大喊:“阿布!快幫我打他!”
雖說他和阿布兩個人加起來都不見得能打得過對方,但兩個人面對總比一個人面對要更強一些。
然而他喊完了這一聲,卻是直接扭頭就跑。
稀疏的月光中,黑袍之下露出的半張臉上微微勾起一抹淺笑,那人根本沒有回頭去看,他早知道秦軻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只是眼見這屁股尿流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小年輕,他覺得甚是有些有趣。
但這終究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黑袍覆身的男人發出一個十分輕微的聲音:“看來不花點力氣,是沒法逼你出全力了。”
另一頭,秦軻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