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越人自然沒有半點生氣,更不需要什麼道歉的話,只是有些感嘆自己的鬆懈,幾十年來身在醫家總教習之位,卻是政事不理,瑣事不煩,似乎那些暗地裡的手段也都變得陌生了起來。
他作為精神修行者,體魄本就不如氣血修行者那般強健,如果說氣血修行者靠著渾厚的氣血,可以直接洗去他們血脈之中的毒性或者藥性,他們精神修行者在沒到宗師境界之前,要對付起這種暗中下藥的事情就要弱上不少。
不過他這個醫家的領頭人,還被冠上了一個“天下第一神醫”的名頭,要應對起下毒亦或者是迷藥等手段其實並不太難。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蔡琰會那麼堂而皇之地對他下手,而且下藥的時候極其高明,趁著他在藥房裡配藥的時候點燃了迷煙,如果不是他發現得及時,只怕此時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吧……
“呵,想我盧某英明一世,到頭來卻差點著了一個小丫頭的道。”盧越人搖了搖頭,自嘲道。
只可惜,這個小丫頭的心思顯然不在醫道上,否則以她的天資,應該不出五年便能趕上自己那位遠在錦州的大弟子了。
盧越人摸了摸沒什麼鬍子的下巴,心中思索著是不是該早些考慮醫家接班人的問題:“聽那個老傢伙說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造之材,也是個小姑娘,叫什麼來著?喬……喬鯉魚?
他閉眼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肯定是記錯了名字,但一時又想不出來。
正有些沮喪,身後一個悠閒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人道:“哎呀,你這個盧府的主人家著實不厚道,居然躲在這種邊邊角角的地方偷看人家小年輕談情說愛?”
盧越人自然知道來者何人,卻懶得理他,邁開腳步轉身往前走去。
高長恭眼見盧越人這麼不給面子,也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一邊快步走一邊還笑著道:“哎,不過戳破你點小秘密,怎麼你就這態度,慢點,慢點,你不知道我是個病人啊,走這麼快我一會兒真翻著眼睛躺地上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躺著唄,地上涼快。”盧越人白了他一眼,做出上下打量的樣子,輕笑道:“你是個病人?我看整個府中最不像病人的就是你,一天天的跟個遊魂一樣到處晃盪。知道的,敬你是荊吳的大將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家哪位遊手好閒的遠房親戚,就差給你牽個兩條狗,再配幾個家奴去街上欺行霸市了。”
高長恭難得遇上這麼個釘子,梗了一會兒後無奈地道:“你這話說的,我怎麼聽著這麼不是味兒。難不成我非得躺在床上才像是病人?我這些日子躺得還不夠多?你那些天放血放得跟殺豬似的,要不是我命硬,早讓你送去見閻王了。現如今我身體有些好轉,就想著走走動動,這也惹著你?”
盧越人突然停下腳步,看著高長恭哼了一聲:“殺豬?你說得輕巧,我一個總教習這些天給你又是下針又是熬藥,飯菜都給你端到床頭,就差沒找幾個樓裡的姑娘給你捏肩捶腿了,怎麼著?還真想我去幫你找?”
“那……敢情好……”高長恭笑得有些放浪。
不過他看到了盧越人那雙圓瞪著的眼睛,表情很快垮塌下來,訕訕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我哪裡是那種人……你知道的,我一向守身如玉,即便去樓子裡也是正大光明喝酒聽曲,從不過夜的。”
“你倒是想過夜呢?”盧越人嗤笑了一聲,“怎麼,你現在不怕木蘭將軍提刀霍霍來找你了?”
“盧越人!你再說一句這種話戳我心試試?”
“怎麼著?荊吳戰神還要打我不成?”
兩人針尖對麥芒地對視了一會兒,似乎是終於繃不住了,也不知道是誰先露出笑容,隨後彼此扶著腰都大笑起來。
盧越人一邊笑一邊無奈地擺手道:“我也是懶得管你,反正你這樣的狀況,我活這麼大歲數也是第一次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現在命也撿回來了,人也活蹦亂跳了,你趕緊自己感悟感悟,說不準沒多久這天下還真能重現一位武聖呢?”
“重現?”高長恭不知不覺收斂了笑容,搖了搖頭,道:“只怕即便我成了聖人,也不會是這天下唯一的那一個。”
“怎麼說?這世上難道還有其他聖人在世?”盧越人來了興趣,“那我倒是想見識見識。”
“見識就算了,那娘們如今可瘋得很,上次難得跟她見上一面,結果差點被她一把火燒死。說起來也怪,我這輩子是犯了什麼忌諱?怎麼遇上的女人境界一個比一個高……要是她後面再鬧出點什麼事,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出什麼人能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