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年歲漸長,想法相較當年有了許多變化。如今看來,老鉅子當年不肯稱帝,雖於治學之道有益,更使得稷上學宮長盛不衰。可這同樣導致了墨家治權混亂,上下尊卑不分。而我儒門向來信奉聖王的仁德治國,尊崇古人禮法,以天地君親師劃分尊卑,無奈墨家卻並無君王,只有鉅子,君若不是君,臣自然也難自稱為臣,那聖王之政又從何而起?”
商大夫深深地注視著仲夫子,眼神中露出幾分欽佩:“看來夫子跟我想得一樣,若不能統一治權以理政,使政令恆通,上下一心,無論是你的主張還是我的主張,都無從施展。”
仲夫子的眼睛裡像是迸發出光芒,他突然笑了:“不錯。鉅子不應當是鉅子,墨家承襲的是前朝正統,名正言順,既然如此,為何我們不能有一名足以統御天下的君王?”
“商大夫。”仲夫子雙手重重地接觸在一起,以跪坐的姿勢向著對面行了一個大禮,隨後聲音堅毅地道:“你我同為墨家之臣,雖道不同,但終究都是在為國謀事。如今鉅子既然有心變法,你我自然會盡心竭力,不論日後我們勝敗如何,今日這一杯茶,我當謹記在心。”
似乎是被仲夫子身上那股肅穆的氣勢所震懾,商大夫那刻板的面容終於也露出幾分驚訝,隨後也是舉起了茶碗,與仲夫子手中的茶碗重重地碰撞在一起:“與夫子為敵,此生幸甚。”
“說起來,這一次我找你來,是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說。”喝完了茶,商大夫再度恢復了正襟危坐的姿態,看著他眉間的慎重,似乎是有什麼比變法還要緊迫的事情需要商談,“有關於那個人,我的人已經查到了訊息,最好早些做出應對。他現在應該在……”
“等等……”突然,仲夫子的眉頭突然一揚,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緊接著一股無形的波動驟然從他身體中釋放,他一身寬大的袍子像是被灌滿了風一般鼓脹而起,下一刻瞬間炸開。
“無禮之徒!”他的目光寒若冰錐,猛地投向門簾的位置。
與此同時,坐在原地看似閉目靜聽論戰的秦軻面色一白,腦中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中,轟然炸裂,隨後再也聽不見來自於那道幕簾後的聲音,握著茶碗的右手也顫抖起來,竟是將半碗茶水都翻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