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軻混混沉沉地醒來,入眼的還是一片昏暗的地下空間,一片黑色像是沉重的夜,壓下來的時候,宛如烏雲。而他低低地呻吟,只覺得頭疼的像是被一把斧頭從上往下劈開了。
“阿軻。阿軻?阿軻?”秦軻的眼前,是阿布寬闊的背,他正轉過那有些憨厚的臉,關切地注視著他,喊著他名字的時候又像是怕驚擾了他,所以到了後面,語氣反而變得不確定起來。
秦軻笑了笑,有些虛弱地道:“別叫了,我頭疼。”
阿布忍不住也笑了起來:“還好,只是頭疼。”他望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高長恭,道,“你聽不見我們的聲音,整個人像是魔怔了。還好長恭哥打暈了你,他說如果再繼續下去,你遲早會被那股力量給弄成傻子。”
原來,是這樣嗎?秦軻失神地想。
不過他現在實在不願意回憶剛剛的孤獨感,所以有些艱難地笑道:“難怪我現在後頸還疼得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他想要從阿布背上下來,但剛剛有所動作,就感覺身上像是被寸寸撕裂了,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別急。”阿布道,“你的身體剛剛承受的力量太大,有點脫力,得多休息休息。”
“到哪兒了?”秦軻把臉放在阿布的肩膀上,不再掙扎,閉上眼睛,任由阿布揹著,更懶得去看外界的事情。
阿布看著前方諸葛宛陵和王玄微的身影,道:“已經快出石陣了,我們現在走在生門的最後一段路。出了生門,就出了石陣了。”
秦軻疲倦地點點頭,道:“我睡會兒。”
秦軻睡著得很快,快到讓人甚至懷疑他剛剛短暫的醒來不過只是老人們所說的“夢行症”。
但阿布知道秦軻的疲倦,諸葛宛陵說,秦軻剛剛定住那些剛飛的舉動,無疑是在自己肩膀上抗了一座大山,如果高長恭不及時地打暈他,只怕再過幾息時間,他的骨骼就會寸寸碎裂,全身出血而死。
現在他雖然渾身痠疼精神不振,但相比較最壞的結果已經是不錯的情況了。
想到這裡,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一顆丹藥,小心翼翼地塞進秦軻的嘴裡。
“嗯……我想吃牛肉。”秦軻夢囈著吞嚥著丹藥,嘴角流出一絲銀亮的口水。
生門的出口,實際上在於石陣的中心,整座石陣似乎是一個圓環,環繞著中間的空間。巨石不過是一層保護,而石陣的中心,就是它的陣眼,也是最安全的位置。當走出巨石堆中,眾人的面前豁然開朗。
“這裡就是陵寢了?”王玄微跟諸葛宛陵並肩走著,他看見在墓穴的頂端,有一道光亮靜靜地披撒下來,銀白如霜,那是月光。而在那月光之下,卻有兩具石棺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看起來並不陰森,反而給人一種莊重森嚴之感。
石棺面前的地面雕刻著重重的花紋,用礦石的顏料畫著大片大片的圖畫,巍巍的高山在圖中波瀾起伏,他的下方,有著一群祭祀的人群,他們虔誠地跪倒在地,向著天空發出呼喚。
大而厚重的雲層裡似乎有一個身影,帶著雷光。
眾人走近了石棺,王玄微望著地上的圖畫,沉思著,似乎是抓到了什麼蛛絲馬跡。
“沒錯。”諸葛宛陵正想向前靠近一些,卻有黑騎橫著刀鞘止住了他的腳步。
他平靜凝視著黑騎那雙不善的眼睛,沒有畏懼,亦沒有憤怒,只是平靜得像是一口無波的水潭。這樣看了許久,反倒是那位黑騎心裡莫名生出幾分畏懼來,向後退了一步,但他職責在身,知道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絕對不能讓諸葛宛陵影響到王玄微,只能是硬著頭皮擋在諸葛宛陵面前。
“諸葛先生。”王玄微眼神玩味地道,“這就是你想找的地方?一位前朝公侯的墓?”
他伸手撫摸石棺上的花紋,月光灑在棺材上面,明明只是石棺,此刻卻有些像是玉石一般剔透。
“大稷朝,中平四十五年,三月。”王玄微順著石棺上的文字,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了出來,“餘初見神之真顏,誠惶誠恐……”
王玄微臉上神色不停變化。
這座石棺上面記載了墓主人的一些事蹟,但主要集中在中平四十五年之後的事情,大概對於墓主人來說,在中平四十五年之前發生的事情根本不重要?
順著文字看去,王玄微逐漸看見了葉王這個名號。王玄微聽過,稷朝末年,皇帝為了保證自己手中的權力不會旁落於世家大族手中,於是分封自己的兄弟為王。其中就有皇帝那位弟弟,葉王。
生前,他牢牢佔據著天下最富饒的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