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驚天暴起,他只能握緊了手上的短柄斧,儘量露出有話好商量的神情道:“閣下好生面熟,或許我們曾打過照面,山水有相逢,再見即是緣分,不如……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我叫您一聲爺,爺您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如何?”
說服軟就能服軟,某種程度上武庭這也算是求生欲極強的表現了。
李四沒有說話,只是用譏諷的眼睛看著他。
老人搖了搖頭,隨著他輕輕揮手,宛如驅趕蚊蟲,頃刻間,剩下的禁軍們竟然也全部燃燒起來!
軍士們終於絕望了,但在絕望之間,疼痛卻要比這來得更快,火焰如同一頭頭餓狼般撕咬著他們的身體,分食著他們的鎧甲,雖不知這火焰到底有多熱,但從那些逐漸融化的甲片和滴落下來的鐵水,已經可見分明。
在這樣可怕的火焰之中,人類絕無可能生還。
還沒等到鎧甲融化完,幾名軍士幾乎都沒了囫圇人形,四肢被焚燒成乾枯的枝丫似的驟然斷裂,他們站不住了,撲倒在地上,卻仍然沒有死去,一直抽搐著,到了這個時候,死亡對他們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脫。
而在火光之中卻仍有一人沒有倒下,隨著一聲暴喝,渾身燃著火焰的武庭握著短柄斧,就這樣衝了上來!
剛剛他身上亮起一點點星星點點的火光之時,他就已經在第一時間用手不斷地拍動,但那火焰真就像是鬼火一般,即使在他重力的拍擊之下都不會熄滅,頑強不屈地在他的衣服上越燒越大。
他伸手想要去解開禁軍的鎧甲,但火焰驟然加快了速度,剎那間吞噬了他的半個身體。
他瞪大了滿是血絲的眼睛,他明白自己是要死了,雖然從當山匪的第一天起,他就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早已經做好了人頭落地的準備,但這種窩囊並且苦痛的死法卻是他無法接受的。
他咆哮著,不再去嘗試撲滅身上的火焰,隨著他右腿猛然跺向地面,他整個人騰空而起。
他幾乎用盡了一身的力量,骨骼在咔咔地作響,右腿竟然是在這一跺之下彎曲出一個可怕的弧度,露出了半截斷裂的腿骨。
但武庭已經不在乎了,既然要死,總要拉一個墊背的才行。
好歹是條漢子,斷不能死得窩囊!
帶著一身逐漸燃燒劇烈起來的火焰,他直接撞向了李四。
李四看著渾身都是火光的武庭,微微皺眉,相比較在場的所有人,他更清楚這由老人發出的火焰是怎樣的存在。
而他手無寸鐵,要阻攔顯然有些麻煩。
武庭露出了幾分狂亂的笑,他賭得沒錯,李四果然沒有阻攔他,甚至還從讓開了一些,似乎是畏懼他身上的火焰,想要遠離。
他注視著那位全身籠罩在黑色大氅裡的老人,他站在原地沒有動,或許也是因為他已經太老了,此刻再後退也沒有什麼意義。
他的身體形同枯槁,足以證明在多年的風霜之中,他已經衰竭到了一種幾近油盡燈枯的程度精神修行者的身體一直都要比氣血修行者的身體差,即使一個精神修行者已經擁有了強橫得不似人的力量,一旦被斧刃砍中,也會和普通人一樣流血,甚至死亡。
武庭渾身的氣血已經在這短暫的一刻全部灌注到了雙臂,縱然是短柄斧,在他雙手握著的時候卻有著帶著萬鈞的力量,哪怕面前是一座大山,似乎都會被他這一斬所劈開。
“去你孃的!”武庭嘶吼一聲,斧頭從上往下,對準了老人的頭顱,猛然地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