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近了一些,終於在它的胸前,看見了一個十分微小的傷口,這個傷口幾乎沒有湧出多少鮮血,只有一小撮毛髮上沾染著已經乾涸的血痂。
“這麼小的傷口能致死?”秦軻有些難以置信,但又不得不相信這應該就是導致這頭黑熊死亡的唯一原因。
可如果說有這麼樣一個高手,能以利器一招刺穿妖熊的心脈,斷絕其生機,再扔下藤蔓救了自己,為什麼會不肯出來相見呢?
秦軻腦子裡越發糊塗。
小黑這時應該是在洞裡吃飽了,順著藤蔓也爬了上來,秦軻看著它滿足的樣子,突然靈光一閃,問道:“哎?你剛剛是在上面吧?”
小黑看他一眼,歪著腦袋有些莫名其妙。
秦軻鄭重其事地問道:“小黑,剛才殺了這頭熊又丟下藤蔓的人,你看見了是麼?”
小黑低低地叫了一聲,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反而一溜煙鑽進了他胸前敞開的衣襟之內,蜷縮成一團,很快閉上了眼睛。
秦軻無奈地扒開衣服望著它,輕聲道:“你不是能聽懂我說話嗎?看見了你就點個頭,沒看見你就搖搖頭,行不?”
小黑卻呼吸綿長,早已平靜地睡著了。
秦軻恨得牙癢癢,也知道這傢伙每次大吃一頓之後都要發睏,也拿它毫無辦法,只能暫時把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
蛇膽是收集了一大半,還得了個化妖蛇膽,算是意外之喜。不過,眼見這漆黑的夜色,秦軻知道這種時候不宜再四下走動,於是爬上了一棵大樹,準備簡單地睡上一覺。
鄔縣,營地。
“昨天死了幾個?”阿布向面前一人發問道。
如果秦軻此時在這裡,一定會萬分驚訝。因為站在阿布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之前太學堂裡最大的“死對頭”——張明琦。
只不過,“毀堤淹田案”之後,張家一夜之間從雲端衰落塵埃,這位原本的“天之驕子”現在也已然近乎一介白衣。
雖說他那位老父親如今出了大獄,朝廷念他當年之功免了他一死,可他張家的豪宅大院是再也回不去了,只能是住進了一間簡陋寒酸的的四合院土基房子裡。
這種窮人的四合院簡直說不上是魚龍混雜,而該說是魚蟲混雜才對,其中大多數是一生碌碌無為的普通老百姓,當然還會有一些,混跡市井的地痞無賴,甚至是四處盜竊為生的小偷飛賊。
家道中落,一生心血化為烏有,他的父親難以排解心中鬱結,在大牢之中就已經一病不起,現在整日只能躺在床榻之上,望著黑乎乎的床頂苟延殘喘。
張明琦這一次接了上面調撥的軍令,跟在高長恭的船後晚了半天出發,臨走前,他用身上僅剩的一些錢,找了一位還算信得過的老僕人,照顧老父的日常起居。
結果那位看起來憨厚的老僕人領了定錢之後,第二天就不見了身影。
要不是鄰里間還是有著幾位好心人,願意輪流幫著照顧,只怕他真是沒法放心隨軍出發。
他跪在父親的床前,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立誓一般說道:“爹,兒遲早有一天會拿回屬於咱家的東西。”
或許這句話永遠沒有實現的一天,可他如果不給自己留下這一份念想,怎能強迫自己在那些勢力眼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怎能毅然舍掉自己曾自以為是的“張公子”身份?又怎能,在這殘酷冷血的人世間繼續摸爬滾打下去??
可到了鄔縣之後,他感覺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份卑微的信心,轟然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