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地上溼涼,比那塊青石還四平八穩,幾息之後,鼾聲越發大了起來。
道童尷尬地看著秦軻,道:“這……我之前跟你們說過的,我師父他總會有些驚人之舉……”
“這哪裡是驚人,這簡直就是驚嚇。”秦軻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剛剛被懸在心中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一時卻又不知道要怎麼做了。
道童帶著幾分歉意道:“對不住了。”
“那現在怎麼辦。”幾人靠了過來,只有蔡琰蹲了下去,好奇地端詳著老人的睡姿,還撿起了一根樹枝捅了捅老人的腰,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睡夢中的老人還伸出一隻手,撓了撓。
他的動作逗得蔡琰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就想用樹枝去撓老人的鼻子。
秦軻趕忙過去握住了蔡琰手上的樹枝,用眼神示意人家徒弟就站旁邊呢,可別這麼放肆,一邊道:“人家可是個老人了,總得恭敬些。”
蔡琰翻了個白眼,小聲道:“你也說了是個老人,地上這麼涼,我戳戳他正好叫醒他,讓他快些挪挪地兒。”
“……”
道童當然看見了蔡琰的動作,不過他也沒有多說,只是無奈道:“你想叫醒我師父啊……恐怕難,我師父是個怪人,說睡就睡,說醒就醒,睡著的時候,天上打雷都醒不過來,可有時候我拎著酒菜過來,他可能突然就醒了,沒事人一樣吃吃喝喝。”
“有意思。”高易水倒是無賴,解下背上揹負的古琴捧到手中,比劃了兩下好像是在想到底是往腿上敲,還是往頭上敲,笑道:“要不然用這個給你師父來一下?他疼了一定會醒。”
他不是在說假話,看他的樣子,是真的打算砸一下試試,甚至還預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古琴,似乎是在試試分量夠不夠。
蔡琰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加上她敏銳的眼睛也早已經如高易水一般看出老人的不同,她相信這一梆子敲下去不至於把人打出好歹來,也是跟著在旁拍手叫好。
反倒是阿布站出來攔住了他,道:“你這是做什麼,這好歹是位老丈……”
“張?我不姓張。”一個聲音傳來,眾人眼見著老人翻身而起,雙眼突然睜開,那眸瞳之中一時間透出深邃,瑰麗,燦若星辰的光芒,但又很快收斂黯淡。
只留下黑白分明。
老人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舒服的哼哼:“我倒是記得山下村子裡打酒的那個混賬東西就叫老張,每次都給我缺斤短兩。”
“師父,你醒啦。”道童驚喜地道。
老人看了道童一眼,一言不發,又看向頭頂懸著的那隻古琴,高易水正擔著雙臂,舉在半空。
他咕噥道:“嘿,真他孃的是塊好木頭!”
高易水臉上一點尷尬的神色都沒有,眼睛一亮,道:“這位道長,難道你認得出我這古琴用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