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楚承幾乎渾身一震,過了好半天才要開口說話,卻忽而聽見外面又侍奉祠堂的小太監高聲唱和:“皇上駕到!
!
!”
楚承只得斂住話語,三人皆低頭整理外衫,然後起身,等待看見皇帝身影,才重新跪下,三呼萬歲。
德盛帝進來,就看見並排跪著的三個兒子,眉頭緊皺,連連擺手,吩咐道:“起來吧。”
可是三位皇子並不動身,楚承低著頭率先說道:“兒臣萬死,不敢起身。”
“到底怎麼了?”
德盛帝望著祠堂上供奉著的牌位,從心底裡繾綣了一股涼意:“是不是在楚霄那裡查出什麼來了?”
楚豫神色淡淡,嘆然昂首,低垂眼簾,楚越則有些木然,他今年身體不太好。
跪了這麼長時間,臉色已見蒼白,唯有楚承俯首,說道:“大逆不道之言,兒臣不敢說。”
“說就是了,這裡只有咱們父子,朕恕你無罪。”
德盛帝緩緩地步入堂中,在首座上坐下,揮退了身邊所有的太監侍衛,然後繼續說道:“有什麼話就說,當著朕的面,當著你大皇兄的面。”
“是!”
楚承沉聲應道,繼而抬頭看向德盛帝:“兒臣奉旨搜查二皇子府,不想卻搜到了許多毒藥,其中與紜王所中之毒一樣,兒臣立刻拿了二皇兄身邊的親信審問,原來紜王中毒一事,玟王妃遭厭術病重一事,當年玟王墜崖一事,還有聯合陸家毒害玟王致使玟王失明一事,還有……”
楚承踟躕停住。
德盛帝一直半瞌著眼簾,彷彿入定了一般,半晌見他不言語了,便緩緩開口:“還有什麼,說下去。”
“還有……”
楚承閉了閉眼,好半天才說出口:“還有當年大皇兄的死因,都出自二皇兄之手。”
他話音一落,祠堂裡的時間彷彿被凝住了,好像一塊濃稠墨幽黑僵硬,半晌才慢慢化開,淌了一地的黑水。
“他與澤涵是親兄弟,”
德盛帝的聲音冷寒且緩慢:“朕且不信他毒害衡兒,更加不信他能弒殺親兄。”
“父皇……恕兒臣多嘴,兒臣們都是大皇兄的親兄弟,我們與二皇兄也是骨肉至親。”
楚豫的聲音向來低沉悅耳,可是此時卻無比尖銳,讓九重深宮,手握著天下至高無上權力的皇帝,也染上愧色。
“是,你們都是朕的孩子,你們出生朕都一樣的開心。”
德盛帝嘆氣:“只是這件事,朕要親自審,林祿,擺駕,去刑部!”
說完,他便從椅子上站起來,剛要抬腿往前走,就聽見外面有小太監進來,急切地說道:“皇上不好了,奉命看守二皇子府的人來說,二皇子逃了!!
!”
德盛帝當時便愣在原地,彷彿臉上被人重重地甩了一個耳光,頃刻間便如大廈傾頹一般轟然跌坐在椅子上。
三位皇子不管是否真心實意,見皇帝如此,紛紛立刻上前喊著父皇。
德盛帝緊緊地扣著椅子扶手目光從三個兒子臉上緩緩掠過,不得不說,他這幾個兒子雖然性格迥異,但是卻個個眉目俊朗,天人之姿。
過了好半天,才聽見德盛帝開口:“來人通知明王領兵,將逆子楚霄帶回來。”
只是帶回來而已,而且三個兒子在場,他卻仍舊讓胞弟去,可見其遠近親疏。
楚承不免都有些不鬱,唯有楚豫依舊面色如常,彷彿已經司空見慣。
與此同時,長安城外,顧攸寧披著一件妃色繡錦繡河山的長衫,外面又罩了一件施金錯彩廣袖薄紗,站在高地,遠遠地看見一行人馬狂奔出城,向著銀川的方向跑去,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身邊的身著鴉青色長衣的青楓說道:“這次得多謝你。”
“我也沒做什麼,只能說他太蠢,還沒怎麼樣,就拿我當心腹了。”
青楓淺笑,斜睨著顧攸寧說道:“前幾日聽聞玟王妃病危,可嚇了我一挑,這事玟王妃不地道,連我們也瞞著。”
“豈止是你們,連顧俊宣都不知道,當天他從王府出去,差點就從馬上掉下來,把我們都嚇死了,這是欺君之罪,知道越少越好,誰能保證日後出什麼事端呢。”
顧攸寧一雙明眸眺望著遠方,頭上的髮帶迎風而展。
“還能有什麼事端,這人一除去,剩下的還能成什麼事,王妃只等著來日王爺榮登大典,屆時您可就是入住中宮的皇后了。”
青楓